“平旦,今晚還去不去城裡呢?”木頭坐在臺階上無聊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棍“我就說嘛,就我們這個破廟,哪裡會有人來搶佔呢,雀兒就是瞎出主意,害得我站了好幾個時辰,又飢又渴累死我了”
雀兒聽到木頭髮牢騷,立刻反駁道:“破廟?破廟怎麼了,破廟也是我們的家,俗話說破家值萬貫,我這不也是好心嘛,逃難的人這麼多,假如這裡面真有看上破廟的匪人,那我們豈不是連這個破家也沒有了,你個死木頭就惦記著吃”
眼看著兩人又要開始爭鬧,平旦趕緊制止道:“哎哎哎,我說你倆有完沒完”
木頭聽到平旦勸架,便沒有搭理雀兒,扭頭說道“平旦,城東‘廣合成粟米行’的少掌櫃上月剛剛娶了親,今晚派發的月喜錢肯定很多,還有聽說今晚晉王會前去城中的‘太乙宮’請神問月,拜太陰娘娘,也會派發月喜,還有城南的杏花酒坊,良人署都會有大量的月喜派發,還有......”
“真的假的?”聽到這麼多地方會派發月喜錢,雀兒也顧不得和木頭爭鬧了,湊過來瞪大眼睛嚷道
“你什麼時候打探到這麼多訊息啊?”。
“是啊,你這訊息可靠嗎?”平旦也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了”木頭見自己的話把兩人吸引了,得意的仰仰脖子
“這是前幾日,我幫‘痘姆庵’燒鍋的老阿婆劈柴挑水,庵中的監院師太看我聽話勤快,獎勵我才告訴我的。”
“嗯?木頭?”雀兒疑惑道
“不對啊,前幾日你給‘痘姆庵’劈柴挑水不是因為偷麻餅被抓住罰的嗎?那個老師太怎麼會獎勵你呢?”
“我...我”木頭被雀兒拆穿了牛皮,瞬間臉憋得通紅,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管木頭的訊息準不準確,今天是月半,就算那幾個地方不派月喜,
晉陽城那麼大還有很多店鋪,肯定有派月喜的店家,我們進城去看看”平旦站起身說道。
“那我們不看家了嗎?”雀兒望了一眼官道的人流,揮揮手中的木棍
“我還是擔心我們不在家,家被人佔了”
平旦扭頭看了一眼山神廟,皺眉思索了一下,雀兒的擔心沒錯。
雖然這個破廟很小,殘垣斷壁破敗不堪,還四處漏風。可是對於三人來說最起碼算是個家,
最近幾日路上的逃難百姓是有很多,其中也不乏有雞鳴狗盜,地痞賴漢,要是真被人看中佔了山神廟,總歸是個麻煩
“木頭,你去用壓門石把門堵上,從水渠口爬出來,那塊壓門石重有百來斤,常人一般挪不動。
就算有人想要佔山神廟,推不開門他們也進不去,把門堵好我們進城。”
“好嘞...”木頭一聽頓時來了勁,隨即扔掉手上的木棍,疾步躥向山神廟嚷道“還是平旦,有法子”
壓門石其實就是一塊廢棄的磨盤石,厚五寸,直徑四尺左右,最少有百來斤,平時靠放在山神廟廟門的門廊柱上,三個人除了木頭,誰也挪動不得。
說來也怪,雖然木頭只比二人高半頭,年齡也相仿,可是力氣卻大的出奇。有一次三人掰手戲,平旦,雀兒兩人四隻手都掰不過木頭一隻手。
只是木頭力氣雖大,吃的卻也是最多的,三人每天討回來的食物,多半進了他的腹中。
天龍山距離晉陽城有十餘里,三人一路打鬧嬉戲,你追我趕的,到了晉陽城已經接近酉時初刻。
距離城門還有一里有餘,發現道路兩旁邊早已經擠滿了人群,
原來昨天晉王李克用和十三太保已經回到晉陽城,擔心逃難流民中有奸細混入城。
城曹奉命關閉了晉陽城其他三門,只留北面的‘得宣門’開放,嚴厲盤查進出百姓,並且除了當地百姓,如無當地人引迎,外來逃難流民一律不得入內。
平旦三人隔三差五就到晉陽城乞討,雖然今天盤查嚴苛,不過三人和各守門衙役兵卒基本都混的熟絡,
兵卒也都知道三人是天龍山的乞丐,呵斥辱罵幾句便放三人進了城。
晉陽城內雖然不像城外那麼紛亂。
不過今天是月中佳節,各條街道上家家掛燈籠,各種酒坊,糕點鋪,店內店外人流不斷。
小商小販走街串巷的叫賣貨物,熙熙攘攘的熱鬧非凡。
“平旦,我們先去哪裡”進城之後三人,找了一處巷口蹲著,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思謀著去哪個方向。
“我去城東吧”木頭搖著腦袋環顧了一圈說道
“城東‘廣合成粟米行’的少掌櫃上月娶親的時候,不止發了很多喜錢,並且每個人還發了三個米糠餅,我想先去哪裡。”
“我去城南”雀兒接話說道。
“雀兒,今天我們只是討要月喜錢,你不能討酒吃”聽到雀兒說要去南城,平旦眉頭皺皺。
雀兒雖瘦小乾枯,平時也有點滑頭,不過還是挺仗義的。
三人在一起作伴後,好幾次和其他地方的乞丐鬧衝突打架爭鬥時,他從來也落後過。
只是一次乞討時候,有人給了他一壺酒,從此他便喜歡上了吃酒,後來到城裡乞討他總是願意去南城一帶晃悠,因為南城是各種酒坊的聚居地,能討到酒吃。
“最近晉陽城,不太平,聽說又要打戰,你要是吃酒醉了,倒在路旁假如被巡視的軍差遇到,恐怕被抓去充軍數”平旦還是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今天絕不討酒吃,只要月喜錢,有了錢還怕沒酒吃嗎?”
“那就好,記得子時在這裡集合”平旦點點頭。
雀兒站起身嬉笑著揮揮手“知道了,南城遠,我先走了啊”
“平旦,你去哪裡討要啊,要不我們一起去東城吧”木頭看了一眼遠去的雀兒,扭頭看向平旦
“你又不會說吉祥話兒,和我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先隨便轉轉,實在不行我就去找你”
“可是...”
“木頭,你放心我能討到月喜錢,平時我討的東西也不比你們少啊,你別忘了子時到這裡集合,就行了”
平旦知道木頭憨厚,是真心擔心自己,感激的回答道。
“那好吧...”木頭見平旦堅持,便揮手道別,徑自向城東跑去。
看著兩個夥伴走的遠了,平旦依靠在牆腳,整頓了一下破舊的衣服,儘量讓看起來整潔,
今天是好日子,那些派發月喜錢有錢善人,總是不喜歡穿著太破破爛爛的人上門的。
平旦待了一會,抬頭看看時辰,摸清了方向便向城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