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祐元年,公元904年秋八月

輝王李柷在宣武軍節度使朱溫的操控下登上皇位,名為皇帝實為朱溫傀儡。

千里之外的晉王李克用得知訊息後勃然大怒,隨傳令召回麾下十三太保回聚晉陽府,共同商議討伐朱溫大計。

令到之處整個晉陽,河東,平陽軍隊紛紛集結,籌措備戰。

天下百姓都知道,晉王李克用和宣武軍節度使朱溫,二人向來不合,彼此是死敵。

此前雙方早相互爭鬥過多次。雖互有勝負,奈何實力相當,結果總不遂人意。

此番李克用藉機起兵討伐朱溫,肯定少不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一時間晉地各處百姓,紛紛舉家外遷,避禍逃生。

晉地官道上到處是逃難避禍的百姓,富裕人家還可牽馬坐車,雖辛苦倒也不算慘烈。

可憐的是那貧苦百姓,無有財帛,哪能僱得起車馬,只能肩挑背抗,拖家帶口的一步一步的隨著人流挪動。

晉陽城西天龍山,山腳下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前。

一個十幾歲的後生斜靠在臺階上,嘴角含著一根狗尾巴草,皺眉凝神的望著不遠處逃難的人流。

在他向前左右幾步處,同樣站著兩個年齡相仿一胖一矮的後生,兩人手上各拿著半截碗口粗的木棍,警惕的望著路上的行人。

“平旦,怎麼突然湧來這麼多要飯的啊,看來今年中秋很難討得月喜了”可能是站的有點累了,

左邊長得有點胖胖的後生甩了甩手上的木棍,立著杵到地上,扭頭看向臺階上的少年。

“木頭,你還想要月喜啊,”右邊的矮個子後生看了一眼胖後生,也學著把手上的木棍杵立到地上略作休息

“月喜就別想了,還是想辦法先守住我們的家再說吧,這麼多難民假如裡面有壞人看中了我們家,過來爭奪,木頭你能打幾個啊?”

“我,我能打,能打五個”木頭聽了矮個子後生的話,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反問道

“雀兒,那你能打幾個呢?”

“我,我,我能打三個”雀兒長得瘦小乾枯,雖然年齡和木頭相仿,不過卻比木頭矮個足足大半個頭,身材也瘦弱,大腿還沒有木頭的小臂粗,說這話很明顯底氣不足,又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隨即又辯解道

“平旦哥不是說過嗎?兩虎相爭智者勝,我腦子比你好,比你靈活,比你快,哪裡像你就知道用傻力氣,和你的名字一樣,笨木頭”

“哈哈哈,打三個?你就吹吧,三個人能把你從這裡扔到天龍山頂”木頭聽了大笑道並不介意雀兒說他傻,抬起胳膊比劃著

“我就是有傻力氣,怎麼樣你不服嗎?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保證打架的輸贏,平旦是不是啊”

斜靠在臺階上的平旦,眯著眼睛嘴角微斜笑著看著面前兩個好朋友爭鬧,聽到木頭的問話“噗”的吐掉咬著的狗尾巴草,起身站立

“行了,行了,你倆別爭了,我不早說過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勢,這怎麼比呢?木頭,你去把院子裡爬上老樹。把樹梢的老鸛窩給捅了,你行嗎?”

木頭聽了,抬頭看向山神廟中的十幾丈高的老樹,縮縮脖子吐了一下舌頭,尷尬的搖搖頭沒有接話。

一旁的雀兒見狀心中竊喜,剛想開口嬉笑木頭,就聽到平旦說道“雀兒,那今晚你負責把壓門石扛過來堵門啊”

“啊,那我哪兒拿得動啊”雀兒一聽就傻了,那塊壓門石足足有百來斤,是三人每晚睡覺時,用來堵廟門防止野獸進廟門的。

一直都是木頭負責每晚扛過來的。他自己別說扛了,就是挪都挪不動分毫。

看到兩人都不爭了,平旦笑道“好了,不說了,我就奇怪了,你們兩個怎麼老是掐啊,都是自己兄弟幹嘛非要分出個高低輸贏呢?”

木頭和雀兒,相視一笑沒有說話,各自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棍,走到平旦旁邊坐了下來。

三人中雀兒和木頭是天龍山附近村莊的孩子,兩年前天龍山附近發生瘟疫,雀兒和木頭兩人村莊雖相各十餘里地,卻也皆受到波及,村莊百姓幾乎全部死絕,倖存的少數百姓也因為害怕瘟疫,紛紛逃離本地,遠走他鄉。

雀兒和木頭的家人皆在此次瘟疫中喪生,兩人先後流落到天龍山,落腳在這個破山神廟中,倆人在一次互毆後,變成了朋友。

雖然時有爭鬧,不過小孩心性,一會便和好如初。木頭今年已經十五歲,雀兒雖是同年,不過卻小九個月。

一年後,夏天的某一天,那天雀兒和木頭下山討飯回來的晚了,夜裡接近,平旦時分才回到山神廟。

剛到廟門口就發現臺階上躺著一個的人,兩人過去翻看,發現此人滿臉是血,以為是個死人。

雀兒用手一探發現還有氣息,在一番清理過後,發現此人雖然滿臉是血,傷口卻只有一處。

就是後腦處三寸多長的刀傷,不過此時已經結痂,只是臉上血汙,夜裡看到著實有些嚇人。

兩人雖說已十幾歲,畢竟還是半大小子,思維意識還是不能和成年人相比。

驚嚇之餘商量,覺得不能讓人死在破廟,假如被人發現報官就麻煩了,便想把人抬到後山的河流丟掉,也省的麻煩。

可就在兩人準備抬挪時,血人突然坐了起來,睜著雙眼,抬手指向兩人。

雀兒和木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雙手抱頭,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山神廟,再也沒敢回來。

直到第日出之後,兩人手持撿來的木棍,相互打氣壯膽,戰戰兢兢的才回到了山神廟。

此時天已大亮回到廟中,見那人臉上血汙已經自己擦抹的差不多了,看樣子年齡和兩人相仿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正靠著山神供臺腳打著微鼾。

此人便是平旦。

平旦是什麼人,沒人知道,來自於何處,為何受傷,又是如何到的此處,他自己也不知道。

知道的只是他腦部受到重創,剛開始甚至都不能說話,

甚至平旦這個名字也是雀兒給起的。

雀兒說因為是昨夜平旦時分發現的他,反正他也是一問三不知。

不如就叫平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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