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疼。
疼死了。
“喂！卷子啊！”
甲乙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戳了戳他的背。
他抬頭看去，白花花的試卷在他眼前又晃了晃。
仍然是先前見過的那個教室，兩側的牆壁上貼著大大的標語。
「高考只有一次，生命可以重來。」
“你快拿啊！愣在那裡幹什麼？”
甲乙順勢接過眼前的卷子，給自已留了一張後，又把剩下的遞給了後桌。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自已心臟的位置。
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隱隱作痛的心臟讓他意識到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看來他又活了。
這場遊戲的某種特質似乎能夠讓他[回檔]。
只是他並不能控制[回檔]的發生。
甲乙抬頭看了一眼，那位帶著眼鏡的[老師]仍然站在講臺上。
它的身後依舊是那塊寫著規則的黑板。
甲乙按照上一次輪迴的記憶順利渡過了上午的兩場考試。
跟上次的輪迴一樣，他那考試作弊的前[同桌]還是逃不過被[爆頭]的命運。
後來考數學時，他還順便檢查出了先前沒有發現的一個錯誤。
這次應該考得不錯。
他用抽屜裡放著的草稿紙大概估了一下分。
這兩場考試總體來說應該考得不錯。
距離高中太久了，曾經一些書面上的知識點都忘了差不多了。
午休的時候，語文考試時戳他後背的後桌跟他的[好兄弟]們一起邀請他去食堂吃飯。
說是邀請他一起吃飯，實際上幾個人刷的都是甲乙的飯卡。
這裡學校食堂的飯算不上好吃，也不至於難吃。
用[乙]的話來形容這裡的飯菜，應該是好難吃。
比他以前吃的那些東西還要難吃，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很快，到了下午第一節的自習課。
有了上一回死亡的經驗，在面對害羞的女同桌遞過來的情書時，甲乙決定先收下再給她回信作為回應。
【15:00】
距離這節自習課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間。
[咚，咚，咚]
[老師]踏著沉重腳步來到了教室。
它的手上正拿著今天早上兩場考試的卷子。
“試卷批改出來了，我喊名字，你們自已上來拿。”
“李夢如。”
“王金安。”
“林列。”
……
“甲乙。”
聽到了自已的名字，甲乙從容地站起身，走到講臺上準備拿走自已的試卷。
？
它想做什麼？
甲乙捏住試卷的一端，但[老師]好像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它又加大了手中撕扯的力度。
甲乙順勢鬆開了手。
他正準備說些什麼，它卻忽然開口了。
“這個成績，甲乙，你沒什麼想坦白的嗎？”
[老師]指著卷子上鮮紅的分數，質問道。
分數？這個分數能有什麼問題。一百五的卷子，一百來分不是很正常嗎？
等等。
難道，是因為他考得太好了？「他」的成績沒有這麼好嗎？
甲乙的腦中迅速閃過多個念頭。
“這只是一次測試，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甲乙說道。
他從[老師]手中抽出卷子，回到了自已的座位。
“喲，你怎麼突然考這麼高了？早知道讓我抄幾道了。”
後桌向前探出半個身子，湊到了甲乙身邊。
“你不怕作弊被[老師]發現麼？”
“怕什麼，[老師]不會管的。”
後桌笑嘻嘻地說道。
[老師]不管？
那為什麼他的前桌還會因為作弊被殺？
結合今天午休時的一些事情，甲乙突然想通了什麼。
“叮鈴鈴——”
自習課結束了。
後桌乾脆直接下桌站在了甲乙身邊。
他仍然笑著，說：“跟我出來一下唄。”
“快上課了。”
甲乙婉拒道。
他原本打算利用課餘時間給那位女同桌做個回應。
後桌的手用力地搭在甲乙的肩膀上，他身邊的幾個[兄弟]也紛紛圍了上來。
“不礙事，我說，跟我出來。”
周圍留在課室的同學們神色各異，他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甲乙。
甲乙知道他們大概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其一，想教訓他，給他點顏色看看。
其二，拖時間，讓他遲到。
不管怎樣看這個結果都對他不利。
“看來甲同學不願意呢，我們把他請出去吧。”
後桌對著身邊的幾個好兄弟點了點頭。
“不用，我自已能走。”
甲乙順手拿起桌上放著的圓珠筆放入口袋。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都說了只是聊聊，交流交流同學之間感情，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你們說對不對？”
後桌一把攬住甲乙的脖子，強行帶著他往走廊走去。
直到走到樓梯口的死角處，他們堵住上下樓梯的出入口。
甲乙被狠狠推了出去，險些撞在牆上。
看著眼前將他團團圍在角落的幾人，甲乙只感到有些可笑。
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居然還在用這種幼稚的把戲針對同學。
“你接了她的情書？”
後桌問道。
“就因為這個？”
真幼稚。
“小子，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老大喜歡她。”
後桌身邊的小弟幫忙補充道。
“那又能怎麼樣？”
甲乙雙臂環胸，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牆上。
“你……！”
【上課時間到了！請同學們抓緊回到座位。】
“打鈴了，林哥，怎麼辦？”
“著什麼急，等的不就是現在麼？”
果然如此。
哈。
後桌一把將他小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揮下。
他一臉挑釁地看著甲乙道：
“如果你現在向我認錯，並且答應做我的小弟，我可以在在老師面前替你求求情。”
“哈。”
甲乙當然不相信對他有著重大惡意的「老師」會僅憑一個學生的話去破壞規則。
這個檔到了目前為止，已經變成了死局。
接情書也是死，不接也是死。
他總覺得自已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資訊。
【請同學們抓緊回到座位！！！】
“咳咳……已經上課了。”
“同學，你們……「遲到」了。”
[老師]碩大的身軀出現在了幾人身後的階梯上。
“上課了……你們……不準備回去嗎？”
這話是對著[他們]說的。
但[老師]的眼神一直盯著甲乙。
甲乙瞭然一笑。
他的視線越過眼前幾人，看向身形臃腫的[老師]。
當他的目光將要同[老師]對視時，他突然轉頭移開了視線。
這局面基本上必死無疑。
後桌連同他的幾位跟班乖乖站在了一邊為[老師]讓出了一條通道。
“老師，我們先回去上課了。”
“嗯。”
[老師]點了點頭，一步步向甲乙逼近。
得到許可後，幾人並沒有馬上回到課室，而是站在樓道高一些的地方，欣賞甲乙接下來將會出現的慘相。
眼見著那隻畸形的手朝著自已的頭越來越近，甲乙對著[老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不勞，我自已來。”
甲乙道。
他果斷轉身，用頭撞碎了身後的“儀表鏡”。
藉著破碎的鏡面，他看清了[老師]臉上錯愕的表情。
這樣果然死不掉。
血液從額角磕破的傷口湧出，順著臉頰向下滑落。
甲乙從口袋中拿出在來這之前順來的圓珠筆朝著頸側狠狠捅下，十幾厘米長的圓珠筆沒入近乎半數。
他用力將這根筆拔出，鮮血即刻射出，染紅了他身上穿著的白色校服。
“哎呀，看上去似乎有點難死呢。”
痛，好痛。
甲乙眼前模模糊糊的，額頭落下的血進了眼睛。
他向後一倒，靠在了牆上，右手握著的圓珠筆滾落在地。
“不如，老師。您幫我死一下吧。”
他挑釁道。
甲乙憑藉直覺，隔著厚厚的鏡片看到了[老師]的雙眼。
充滿貪婪與慾望，此時此刻還帶著濃濃的怒火。
真是噁心。
下一秒。
“砰。”
甲乙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體驗到自已腦袋在別人手中爆開的感受。
有點奇特，不好描述。
總體來說感受特別不好。
再一次端坐在教室時，甲乙想。
這是第三次回檔了。
早上的兩場考試中他刻意錯多了幾道題壓分，下午自習課他趕在女同桌表白前裝肚子痛請假去了廁所。
但他還是死了。
死在了下午第二節物理課上老師的針對。
僅僅只是答題步驟有幾步缺漏，[老師]就如同感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一般，指揮著他附近的同學控制甲乙的肢體，再度將他的頭捏爆。
第四次，第五次回檔同上。
不管在這之前做的多好，總會在課堂上被老師針對。
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藉口。
好在，下午只有四節課。
下午這幾節課裡，他已經經歷過了各種死法，只差一次經驗總結過後的完美通關。
第六次回檔。
甲乙怔怔地盯著那血紅的橫幅發呆。
高考真的比生命還要重要嗎？
生命真的可以輪迴嗎？
這一次的回檔發生了變化。
不在甲乙預料之中的變化。
數學考試收卷後，[老師]提前離開了教室。
女同桌突然轉頭看向甲乙。
“中午你可以跟我出來一下麼？”
好耳熟的話，他總感覺之前像在哪聽過。
“抱……”
“歉”字還未出口，甲乙便感受到來自後方的灼熱視線。
他話頭一轉。
“好啊，我請你吃飯吧。”
遊戲劇情改動這麼大的話，那他也只好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因為，他已經找到了遊戲的漏洞。
“叩叩叩。”
原本吵鬧的課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老師]去而復返，站在門口處，敲了敲門板。
“夢如同學，有空過來我辦公室一下。”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了被點名的李夢如同學身上，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他渾身瑟縮了一下，像是在發抖。
“知道了……老師。”
李夢如在[老師]離開門口後不久也離開了教室。
“你可以先在這裡等我一下麼？我想去上個廁所。”
甲乙真誠地對女同桌說道。
“啊，好，好。”
女同桌有些興奮地點了點頭。
他順手抄起桌面上的圓珠筆塞進了口袋。
甲乙跨出教室，李夢如早已不見了身影。
早在之前回檔時他就已經發現了。
這所學校裡，一共只有一位[老師]。
在他們班上課的時候，其他班皆是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他們的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有在課間才會恢復。
“誒，同學，你知道[老師]的辦公室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