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需要幫忙嗎?”依然是店員姑娘。她披著雨衣跑出店外,原本是要目送一程被她送傘的富家公子,卻意外發現之前的女子正擁著帶她離開的男子放聲哭泣。兩人均已溼透,男子頭部搭在她的肩上且雙手無力下垂,似乎陷入昏迷。

“拜託!幫我叫一輛計程車吧!”雲織顏嗚咽著向她求助,她全部力氣都用在支撐許靈君的身體,實在沒有餘力打電話求助。許靈君的身體不僅外表看上去與人類無異,連體重也似乎與人類男子的標準保持一致。

“叫輛救護車怎麼樣?”女店員好心提醒,雲織顏急忙反對:“不用!計程車就好。”

“哦,你稍等!”店員將自已的雨衣解下來優先披到許靈君身上,在留意到他的長相時不禁一怔:雖然垂著頭閉著雙眼無法看清全貌,但依然能判斷出這個年輕男人有著不輸富家公子的容貌。所以之前其貌不揚的男人哪裡去了?還是她自已看花眼,分明就是眼前這個?

“拜託!”雲織顏見對方沒動靜,不禁心急催促。

“好好!馬上!”女店員醒悟過來立刻撥打手機:“喂?叔叔嗎?你現在載著客人嗎?沒有的話趕緊到我上班的餐廳來接個人,特別急!如果你忙著就幫找其他同行過來!”

“是嗎?太好了!嗯嗯,我等著。”女店員結束通話通話立刻高興的對雲織顏說道:“我親叔叔正好就在附近等著拉客,他馬上就能趕到。”

“謝謝!太感謝了!”雲織顏剛停不久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禹顯容選擇另外一個出口離開,有意避免再次撞見那兩個人。只是總忍不住回憶剛才兩人相擁的畫面,因為透著異樣:那個男人垂著腦袋和手臂並沒有回應女方的擁抱,而那個女人呢?肩膀似乎抖動著彷彿在哭泣...?他不知道自已中了什麼邪,已經開出一半的路程竟然生生掉頭加速開了回去!

“他們人呢?!”

披著雨衣準備騎上電動車離開的女店員驚喜交集,她不相信短短一會兒工夫就能再次見到富家公子,不僅如此今天簡直是她該買彩票的日子!半天之內竟然連續見到兩個俊美異常的年輕男人,雖然其中一個不省人事...

“他們剛剛坐上計程車離開了。”不用確認,她就知道他問的是雨中相擁的兩個人。

“好的。謝謝你的傘。”禹顯容從車窗將傘遞給女店員,揚長而去。

女店員沒能來的及說出那兩人的情形。她怔怔望著遠去的跑車,雖然很感謝上天給了她第二次見到他的機會,但也同時遺憾著:應該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

當雲織顏終於將許靈君放倒在客廳沙發上,她立刻精疲力盡的癱坐在地。雖然熱心的計程車司機願意幫她一起把許靈君架進屋,但是考慮到他目前的‘死人’狀態,雲織顏生怕被人家察覺引起麻煩,只好親力親為將許靈君背了進去。

“我們回家了,快點醒來好嗎?”雲織顏緊緊握住許靈君失去溫度的雙手,希望藉由自已的熱度把他暖熱。

許靈君依然靜靜的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

“好吧,我就當做你睡著了。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定一定要醒來啊!”

明天真的會醒來還是就此沉眠?雲織顏並不敢深想。她連渾身上下溼透的衣服都無心去換,只是怔怔坐在一旁望著許靈君流淚,生怕錯過對方可能醒來的任何跡象。

從白天到晚上,從雨落到雨停,雲織顏一直守在許靈君旁邊沒有離開片刻。她覺得過去二十來年流的淚都沒有今天一天流的多。等到雙眼腫成核桃視線開始模糊,身上也忽冷忽熱頭暈腦脹時,她再也支援不住,倒在沙發邊上昏睡過去。

******

雲織顏醒來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先是懵了一會兒,她最先想到的是‘許靈君呢?’隨後才意識到身在醫院。

“我知道了,謝謝。”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雲織顏的心頓時一顫!她慌不迭的起身,手上的針頭都險些扯掉,幸好門外的人及時入內。

“快躺下,你還在輸液!”許靈君急忙將她按住。

“!!”看到‘活生生’的許靈君站在面前,雲織顏再也無法控制情緒,撲進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我以為你再也不醒了!”

“對不起...”許靈君臉上滿是歉疚,雖然昨天他看上去是‘死亡’狀態,但是外界發生了什麼依然能夠感知。所以雲織顏是如何的傷心無助、恐懼絕望他都清楚。然而除了那三個字他卻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對方。只能一手擁緊她,一手輕撫她的背。

“你...你能...醒來就好!”雲織顏哭的連連抽氣,緩了一會兒才繼續問許靈君:“你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還有,當時禹顯容怪怪的,你...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這兩者有關係嗎?”

許靈君將雲織顏扶回床上躺好,幫她拭去眼淚才無奈說道:“為什麼你的觀察力總是如此敏銳呢?”不希望她擔心自已原本想矇混過去,竟被一語道破。

“我修改遮蔽了他的部分記憶...那份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工作不會丟掉了。”他理了理雲織顏有些散亂的頭髮,意圖先讓雲織顏安心。

“然後呢...?失去意識跟做了這件事有關?”雲織顏並不買賬,含著淚追問。

許靈君輕嘆一聲終於坦白:“是的。我的身上設有一套監督程式,如果做出威脅傷害人類的行為就會受到不同程度的處罰。我以為修改遮蔽他的少量記憶並不會造成嚴重後果,最多隻是將我的部分能力暫時禁用...沒想到會被強制休眠。”

“對不起...讓你擔心害怕了。”許靈君臉色黯然的再次道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只求你以後能好好恪守你的原則!尤其不要為了我再做任何會被處罰的事情!難道你來到我們的世界就只學會了人性中的任意妄為嗎?!”雲織顏越說越激動,忍不住坐起身子。

“不要生氣!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注意避免這種狀況發生。”許靈君連忙保證。

雲織顏努力深吸一口氣,忿忿看著他:“我再不想揹著一具‘屍體’走路了!也不知道自已哪來的膽量和力氣!”

“所以...我當時多麼希望你能把我扔下!明明最怕屍體了不是嗎?”許靈君望向雲織顏的眼眸似水般溫柔。

“什麼?你當時有意識?”雲織顏不可置信。

許靈君點點頭:“雖然是休眠狀態但對周遭近距離的環境還是有所感知。只是無法啟用這具身體。昨天你有多難過為我哭了多久,我都知道。”說完,他抬手輕輕撫摸著雲織顏的臉頰。

雲織顏難為情的別過臉,嘴上不承認:“才不是因為你哭...”

“不管因為什麼,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哭泣流淚。”他握緊她的手一臉認真:“能和我約定嗎?”

“約定什麼啊...!人類本來就是情感動物。情緒來了,你以為想控制就能控制嗎?”雲織顏假裝生氣甩開許靈君的手。

“也是...”許靈君似有所悟不再強求。

“你現在的休眠處罰結束了吧?”雲織顏記起這件事,忍不住擔心。

許靈君默默看著她心裡說道:是因為你高燒昏迷急需救治,我才被允許提前喚醒。昨夜,當他察覺一直在旁邊哭泣的雲織顏沒了聲音...如果他有感情,用心焦如焚來形容也不為過。除了更加頻繁的透過監督系統傳送‘喚醒’的請求,甚至無視警告試圖突破休眠禁令。

許靈君略微遲疑,猶豫該不該把處罰並未結束的事實告訴雲織顏,碰巧被進來的人打斷。

“吊瓶快打完了嗎?”兩三個年輕小護士先後推門而入,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雲織顏一度懷疑是自已得了重病才會引起如此關注,從而忽略了幾個小護士時不時看向許靈君的‘星星眼’。

雖然強制休眠的處罰被暫時解除,但是許靈君的部分特殊能力在一段時間內仍被禁止使用,其中就包括‘視覺欺騙’。所以她們現在看到的是許靈君的真實面目。

雲織顏見幾個小護士有給自已量體溫的、有幫忙調整點滴速度的,但更多的是圍著許靈君閒聊說話,心裡慢慢不舒服。於是等到輸液結束便立刻催著許靈君帶她回家。

兩人上車後,許靈君試了試雲織顏的額頭有點不放心:“雖然暫時退燒了,但是很可能復發。我認為還是聽從她們的建議住院幾天怎麼樣?”

“發燒了再來打針就行了。我現在只想回家休息。”雲織顏態度堅決。她才不要因為住院讓那幾個小護士跟許靈君混熟呢。

“好,我們馬上回家。”許靈君溫柔一笑沒有再勉強她。

“咕~”行至半路,雲織顏的肚子發出了抗議。

“......我餓了。”沒等許靈君說什麼她主動承認。

“我知道。從昨天中午開始你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不如路上先買點吃的?”許靈君握了握雲織顏的手,眸中閃過一絲自已都未曾察覺的疼惜。

“我想喝巧克力奶茶。”

“只想喝奶茶嗎?”許靈君重複問了一遍,雲織顏以為他接下來會說‘奶茶不健康,你還生著病最好不要喝’之類的話,沒想到許靈君點了下頭痛快答應:“好的。就去你最喜歡那一家買。很快就到了。”

也許是因為生病的關係,雲織顏發現許靈君對自已簡直百依百順、尤其溫柔。她到有些慶幸自已難得一次的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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