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路過兒子公司時,羅剛約了他一起午餐。

“這才像個金融業精英呵。”他點完單後,打量對面一身筆挺藍色西裝的羅文,“投資公司怎麼樣,還適應吧。”

“挺好的,有大量新的知識要儘快學習掌握。”

“好好幹,你們董事長跟我講過,投資稽核崗是核心崗位,提升高管機會最大。”

羅文給父親倒上飲料。

羅剛接著講:“人際關係要用心經營起來。我的公司籌備著上市,到時候,你們公司的投資加持可是重要環節。”

羅剛的工大自動化公司已從校辦公司改制,他成了大股東。公司為各大工控品牌代工微控制器,是本地的出口創匯大戶。

羅文認真聽著。在樂隊夢想破滅後,他現在只能按父親的規劃安排,一步一腳印,成了同齡人的羨慕物件。

“還有,你三十出頭,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要考慮下。結了婚,生活有人照顧,心也定了,事業就會安穩下來。”

“好的,爸爸”羅文忙應道。

“你跟那個誰,哦,陳盈。談的怎樣?我怎麼感覺她沒結婚的想法?不行多物色幾個,有備無患,把婚姻大事解決了。”

羅文覺得父親今天來得奇怪,好像針對什麼,但他又說不出是什麼。

“我們挺好的啊,一直相處得不錯。”他趕忙接話。

“你跟她提婚事沒有?”

“這個,提是有提…”羅文吞吞吐吐起來,他想起週末晚上,兩人在車上的對話。

“不行可以多找幾個試試…”羅剛打斷兒子的話,頓了一下,“我看副市長女兒也挺好,年紀輕輕,現在已經是副教授了。男人啊,一定不要鎖死一個人啊。多找找,省得到時手忙腳亂。”

羅文接不上話,腦袋快速轉著,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兩人吃完,起身離開。

上車時,羅剛整了下羅文的領帶,拍了拍他肩膀,嘆了口氣:“兒子,婚姻跟戀愛不同,還是要考慮日後對自已事業的幫助。我聽說副市長要調省財政廳,到時就是你們公司的上級了,你好好考慮下。”

“我…我會好好考慮下。”羅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尷尬地抓下腦袋。

“不要遲疑,我先走了,現在去找下陳亞文校長。”羅文幫忙開啟車門讓父親上車,臨走前,父親搖下車窗朝他揮揮手,然後用手指點點腦袋。

陳亞文是英華中學校長,陳盈的父親。

陳亞文當年因為超生,辭了公立教職。剛好私立學校興起,他就進了英華中學,因教學出色,做人也善於逢迎,受校理事長羅剛賞識,一路提攜當了校長。現也將近退休年齡,正在辦公室研究著退休投資計劃。

羅剛見到他敲下門,就直接進來了。

陳亞文嚇了一跳,看到羅剛,很快堆上笑臉,起身相迎。

“老陳,咱老哥倆也不客氣了。”羅剛大大咧咧地嚷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朝亞文揮手,“來,坐下談吧。”

亞文一臉迷惑地盯著羅剛坐下。

“我們都老了。”老羅摸著頭髮,翹起二郎腿。

老羅陪笑說是啊。

“我中午剛好路過羅文公司啊,一起跟他吃了飯…”

“羅文這孩子,我也好久沒見了,聽說到了投資公司…”

“這些就先別說了。”老羅擺擺手打斷他,身體斜靠著沙發,右手託著頭,左腳盤上沙發。

老陳心裡直喚嘀咕,這刮的是什麼風。

“老陳,有些話我今天直接說哈。我這邊是男生,我不著急囉。你看著辦。你這邊女方是什麼態度呢?女兒年齡也大了啊。她跟我兒子談的怎樣?你是什麼態度呢?”

“我看還好,年輕人挺談得來,這麼久感情應該挺深厚的。他們結婚,我是堅決支援的〞老陳挺直身強調,心想,原來是這事來著。

“什麼感情深厚,我看你女兒是沒怎麼上心呢。這都四年多了,婚事開始徵求你們意見沒?還是你們夫婦沒上心?”

“理事長,這年輕人世界和想法嘛…”老陳想了想,“這樣,我也好久沒見女兒了,我會跟她好好談談。”

”你看,你看,我說對了吧。”老羅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我看這樣子,他們遲早處成兄妹。我還有其他事,今天就這樣,我們改天約個飯吧,先走了。”

老陳沒吱聲,趕忙起身送到門口,老羅回頭“怎麼,不同意約飯啊。”

“哪裡。”老陳點頭哈腰示意。羅剛走得飛快,頭也不回,一陣風把門呯一聲就帶上了。

他搓著手,尷尬地站在門後,這女兒惹了什麼事?這又算什麼意思啊?想了想,給老婆撥了電話。

林丹公司最近搬到工大附近,她就愛上學校的食堂了,中午就和陳盈粘在一起。

吃完飯,姐妹倆手挽手走過天橋,往學校對面新開的永珍天地。

天橋下是本地著名的網紅路:向陽路。

路兩旁的藍楹花在秋天時,次第開放,恍若一片藍色雲霞。一路向北,延展至北面的飛嵐山。半山腰落著淨光寺,紅瓦飛簷依稀可辨,寺內高聳的白色淨光塔更是醒目的地標。

兩人站在橋上,忍不住掏出手機拍照。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秋色宮牆柳。”林丹看著陳盈舉著手機拍照的手,忍不住嘖嘖讚歎,“保養的真好,光潔如蔥白,這才是紅酥手。”

“看你把詩歪改的,我也送你一句歪詩:林丹倚天橋,俊郎滿街追。”

林丹笑道:“你這也改的太歪了吧。我哪有這魅力。說到魅力,最近啊,我在看一本書。”她挽著陳盈往前走,“講男女魅力,來源於性張力。男女愛情的本質,實際是男女之間的性吸引力。你看這滿眼的花,開的熱火朝天,不知羞恥地展現它們的生殖器官,就是為了更好的傳宗接代。”

陳盈接話道:“應該叫豔俗地開放。”

林丹笑道:“你這倒讓我想起小時老家,有一棵石楠花樹,每到開花季節,長大才知道,那味道才叫豔俗。”

“姑娘小夥含羞走,大叔大媽直拍手。”陳盈調皮地䃼了句打油詩。

兩人一路說笑,走到商場入口一家新開的咖啡店,找到室外帶陽傘座位坐下。

“你常去你樓下那家咖啡館吧。”陳盈脫口而出。

“啊,哪一家啊?”林丹愣了一下,“晚上我不喝咖啡的,姐姐,你不是不知道吧!”

“是哦,我都忘了。”陳盈下意識地吞住後面的話,轉而問道:“中午我們來兩杯拿鐵吧。”

“可以的,姐姐。”林丹覺得不對勁,調皮地把臉湊近,“你看起來很熟悉我樓下那家咖啡館哦?”

“沒有什麼?只是上次…”陳盈感覺有點不妥,把話又吞了回去。

“上次什麼…”

“沒有事啦,只是路過看見,裝修得挺有個性的啊。”

“這個啊,應該剛換了老闆吧,我去年搬家時好像不起眼,應該是今年剛裝修的。週末我們一起約下?”林丹雖然詫異,但也沒多想,“說不定那時還能邂逅個帥哥呢?”她眨了眨眼。

過一會兒,侍者上了咖啡。陳盈喝了一口,雙手捧著杯子,目視前方,神思迷離,耳根無端地火辣辣起來。

“你電話”林丹指著桌上震動的電話。

陳盈慌忙接起手機。

電話是母親打來約晚飯的。

陳盈心想,這不前不後的,肯定是有什麼事。母親在家也不主事,背後應該是父親安排的。

“是爸爸安排的吧?什麼事知道嗎?”

“你也別問這麼多,我們娘倆也很久沒聚了。”陳盈想想也是,“那姐姐也一起叫上吧。”她想著拉上姐姐。

“行,姐姐那邊你電話她吧。”姐姐因為婚姻事情跟父母鬧得挺僵。陳盈只得自已動手拉幫手。

“鴻門宴。”林丹笑道。

“我把我姐拉上了。”

“你們這代年輕人,真搞不懂你們……”林丹模仿陳盈父親的講話。

“怎麼回事?”林浩在電話裡氣勢洶洶地問,“你這麼快就找我丈母孃告狀了?我老丈人也該知道了吧。”

陳靜沒有回話。

“那為什麼你媽打我電話,要我晚上到他們家吃飯?”

“叫你…那你就去吧。”陳靜捂著胸口掛電話,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真是腦袋有坑,現在我們這種狀態,我還能去嗎?要我們兩人當場撕打給他們看?到時候你可別慫。”林浩氣呼呼在屋裡踱著步,“你這點小心機,撕破臉,我可沒損失,你的名聲可是很值錢呢,你自已看著辦吧。”

“你愛來不來…”陳靜失去了耐心,用力摁掉電話。

“你,這…你這沒教養的女人。”猝不及防的斷話,讓林浩怒不可遏。

陳盈出了電梯,迎面遇到姐姐,她剛打完電話,從樓梯口轉出來。

“姐姐,怎麼不進屋呢?”

“剛在外面打個電話。”

“臉色不好哦。”

陳靜搖頭苦笑:“還不是那些事,你知道的。你知道今天爸爸叫我們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啊。”陳盈搖搖頭,“但我大約猜得出來。”

姐妹倆相視而笑。

突如其來的家庭聚餐,讓氣氛變得有點怪異。四個人安靜地吃著飯,只有餐具碰撞的聲音。

不主事的母親看了父親一眼,忍不住開腔:“好久沒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了。如果這時候娜娜也在這,就更好了。”

提到妹妹時,陳盈心裡咯噔下,下意識看了姐姐一眼,姐姐沒什麼反應。她心想,妹妹可能沒給姐姐打過電話。

“哎呀。”姐姐突然捂著腮幫,母親關切問道:“牙齒嗑到了?”

“不是…我右邊智齒位置發炎了,估計這幾天太忙上火。”姐姐回道,“吃清淡點,過幾天就沒事了。”

“要麼明天預約下,一起去處理下牙齒。”母親牙齒也有毛病。

“還要預約什麼?”父親開腔,“她婆家,她老公都在經營口腔醫院。她老公是牙科醫生。你們去看牙還要預約,不是笑話嗎?”

“對了,女婿今天怎麼沒來?”他轉頭問老婆。

“他說今天在外地出差,來不了。是吧,靜靜?”母親尋求陳靜的確認。

“是,是,他最近常常出差,技術交流會比較多。”

“這個真是奇怪呵…”父親倒了一杯白酒,轉頭看著陳盈,“你怎樣了?”

“什麼怎麼樣?”陳盈咬著筷子,假裝不明白。

父親放下筷子:“當然問你戀愛談得怎樣囉?”

“和以前一樣啊。”

“和從前一樣,那就沒打算結婚了。”父親感覺,他驗證了準親家翁羅剛的猜想,生氣地放下筷子。

陳盈咬著唇,頂著父親氣口,冒出一句話:“誰知道這戀愛是繼續還是結束啊。”

母親趕緊放下碗,示意陳盈閉嘴。

“你這是什麼意思?”父親加大斥責的語氣,“不結婚的戀愛為什麼要談?還說要結束,你的意思是現在要結束了嗎?”

“那我怎麼知道,也不一定。”陳盈沒理睬母親使的眼色。

父親氣呼呼對著母親講:“你看看,你怎麼教育的小孩。”

“你這老頭…沒法跟你說。”母親翻個白眼,“別理你爸,我們吃飯”

父親將白酒一飲而盡,紅著臉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這種人生大事,別給我犯迷糊。還有你…”他轉向妻子,“你安排下,跟羅文媽媽商量下兩孩子的婚事。”

陳盈放下筷子,坐直身體,轉頭對姐姐說:“姐姐,抱歉了,拿你當例子。”

她又看向父母親,“姐姐的婚姻當時就是被迫的…”她頓了下,“我可不想重蹈覆轍。我會自已想清楚再做選擇的。但我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想清楚,所以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什麼強迫,我們強迫你結婚了嗎?”父親轉頭問姐姐。

“是有強迫,當然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已決定的結果。我自已也有責任。”

“真是豈有此理?你們這些小孩子,腦袋都怎麼想的,到底想幹什麼呢?”

“姐,我現在腦袋還嗡嗡響著。”陳盈坐在副駕座上,與姐姐相視一笑。

“你今天可真勇敢,是梁靜茹給了你《勇氣》?”

“我不知道,姐姐。只是看了你現在的狀況,堅定了我的選擇。對不起,今天把你當反面教材了。”

“好妹妹,無論你怎麼選擇,姐姐都支援你。還有,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清楚,我準備離婚了,但不是現在,現在已經分居了。”

“可是姐姐.,你就不怕影響嗎?各種傳聞會影響你的綜藝事業。”

“這也是目前束縛我的事情。”姐姐低頭皺著眉。

“可是姐夫他會同意嗎?“

姐姐搖搖頭,然後又猛吸口氣,下定決心般點點頭“我會讓他同意的。”

“你沒事吧?”妹妹有點懷疑。

“我沒事,也會沒事的,你看,現在不挺好的嘛。”姐姐強作笑臉,“以後你可是要站在我一邊啦。”

“我肯定是和姐姐站一邊的。以後姐姐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出現。”陳盈大聲宣佈。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姐姐吸了口氣,啟動汽車。

“對了,姐姐,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娜娜回國了,躲在我那兒?”

“啊,剛安靜一陣又鬧了〞

“過一段時間再見吧。”陳盈建議。

“好吧。我們仨姐妹可真湊巧,一起出事故。”姐姐笑道“加油吧,陳家三姐妹!”

週五下午,借了個出外勤機會,陳盈提前離開學校。

到了浮島咖啡店門口,陳盈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下頭髮。她今天穿墨綠色高領毛衣,披著米色長風衣,藍色牛仔褲配一雙米色短靴。

櫃檯裡有個胖胖圓臉短髮小姑娘在忙。

“蘇星漢在嗎”小姑娘歪頭想了一會,

“你是找我們老闆吧。”她用手示意烘焙間那邊。

陳盈循聲看去,星漢剛好從烘焙間出來。房間內部可以從玻璃門看到,展示咖啡豆烘焙全過程。

星漢看到陳盈,四目相對時,明顯愣了一下。他慌忙用圍兜擦下手。

“你來了,有點亂。”他整理著衣服,脫下袖套。

陳盈見他穿著藍黑色高領毛衣,藍色牛牛仔褲,再配白色球鞋。心想,這不是撞衫嗎?

她指了指星漢“你穿得…”又指了下自已,“咱們這算不算撞衫。”

星漢打量下自已,笑道:“你說算就算…對了,你怎麼來了?”

陳盈趕緊正色道:“沒什麼事,你可別多想。”

星漢示意兩人找個位置坐下聊。

“算了,我們站著聊吧,我還有其他事呢。”

星漢無奈攤攤手退後,斜靠著門,雙手抱胸,笑嘻嘻看著她。

“你說你為什麼不收我微信轉款,是錢不夠吧,你今天說吧,多少錢,我現金給你。”陳盈開啟錢包,給他一百塊錢。

星漢猶豫下,伸手接了錢。

陳盈扭頭就走。

“慢著,我還沒找零給你呢!”星漢叫住她。

“如果在微信上,收了你錢,今天我就見不到你了。”

陳盈心彷彿被敲了一下,穩了下情緒,提高聲調:“那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還錢。這世上賴賬人還不少呢?”

“我對我看人眼光還是很有自信的。”

“那你看我是什麼人…”女人放低了聲音,試圖掩飾自已的慌亂。

“當然是個好人呢。不然呢。”星漢揮下錢,“如果不找零話,我請你喝杯咖啡”

“對不起,我還不習慣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喝咖啡。況且,晚上我也喝不了咖啡,怕睡不著。”陳盈語氣平和地回答。

“你多喝就適應了。”男人揚了揚眉毛,“電話號碼都能背下的人,還不能算朋友嘛。”

星漢摸摸頭,又摸下鬍子,尷尬笑了笑。

在計程車上時,陳盈覺得有點沒來由的懊惱:話沒講清楚?還是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

她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讓時間來消化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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