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進宮這一日,唐芷漩天不亮就起身準備,及至走到崔府門口要上馬車時,天色剛剛泛白。不遠處的馬車前,崔嵬一個打橫抱起承和將她送入車中,引得承和一陣愉悅的嬌呼。

正打算扶唐芷漩上另一輛馬車的春桃低聲忿忿道:“大庭廣眾的成什麼樣子!”

唐芷漩點了點春桃的手讓她不要再說,正準備上馬車,卻聽春桃奇道:“大爺怎麼來了?還有馬車?大爺也進宮嗎?”

唐芷漩看過去,見崔嶄的素輿已行了過來,對著自己微微頷首:“弟妹,那日的點心很好吃,多謝了。”

唐芷漩微微福身:“大哥客氣,若還想吃可派明路來說一聲,我再做便是。”

崔嶄虛扶她示意不必多禮,點頭說道:“有勞。”

崔嵬不悅地看著他倆,他總覺得按照大哥一貫的性情,他當說一句“不必勞煩”才是,而不是“有勞”這種還想著再吃芷漩做的點心的話。但這些埋怨也無法出口,崔嵬走到崔嶄面前已是一副笑顏,問道:“大哥是來送我們的嗎?這也太勞動大哥了。”

今日受邀進宮的只有崔嵬、承和與唐芷漩,先前府中籌備並沒有崔嶄。

崔嶄:“我進宮,與鎮國公一道。”

崔嵬微驚,雖然知道鎮國公與崔嶄交情頗深,但崔嶄這三年閉門不出,也沒見他與外界有書信往來,怎地鎮國公一回京就會帶他進宮?何況崔嶄如今出行仍需素輿,這種樣子怎麼能進宮?

崔嵬的眼睛不免掃過崔嶄的腿,崔嶄淡淡一笑:“無需憂心,皇上特許我這素輿入宮行走,不至於在宮中蹣跚爬行,丟了崔府的臉。”

崔嵬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崔嶄一副重入朝局的樣子,實在令他難以安心。他發現崔嶄身穿雲紋躍虎袍衫大常服,頭戴鶴唳行風長冠,襯得他整個人翩翩如玉,氣韻出塵。這一身穿戴進可朝見皇帝,退可在宮中各處行走,一時難以猜測出崔嶄進宮到底是做什麼去的。

偏偏唐芷漩也還沒登上馬車,靜靜站在一旁看著他兄弟倆說話。崔嵬見唐芷漩站在崔嶄左近,兩人的衣衫一硃紅一深緋,氣韻一沉靜一寧和,彷彿他倆才是一雙一對,而自己卻像個局外人。想起這婚約本就是他倆的,崔嵬更是氣惱上頭,對著唐芷漩說話語氣就帶了斥責:“還看什麼?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上車裡去!”

唐芷漩刺了一句:“看我夫君抱著他的另一位妻子上馬車——這麼稀奇難得的景象,我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婦道人家就想多看看。”說罷轉身提裙登車,半點臉面也不留。

崔嵬一時語塞,想訓斥唐芷漩幾句她卻已放下了車簾催動馬車先行。崔嶄也向著自己的馬車行去,完全不理會崔嵬。崔嵬眼見著兩側馬車都行進起來,忿忿地回到自己的馬車上,承和不悅道:“你也想把她抱上車嗎?耽擱了這麼久?”

崔嵬煩躁道:“大哥也要進宮,你還有心扯這些?從前皇上就對大哥青眼有加,三年來雖然不聞不問但年節的賞賜也沒斷過,今日他進宮難道是面聖?聖上會給恩旨讓他這腿殘之人重入朝堂?!”

承和一點也不在意地笑道:“說什麼呢,幾百年的規矩怎麼可能因為他說廢就廢?他既沒有蓋世之績,也沒有救駕之功,憑什麼給他恩旨?他不是說跟著鎮國公一道?也許是鎮國公揣測了皇上的心思,想表示朝廷從未忘記舊日功臣罷了。”

崔嵬面色稍緩:“果真?只是這樣?”

承和撇嘴:“皇上對功臣示恩又不是沒有過,你為何如此焦心?崔嶄那腿治了三年都治不好——”承和鄙夷地笑著,“你是沒進過後宮,哪個妃子的宮門口有樹生得不好看都要移走,皇上他呀,是不會容忍金鑾殿的大臣之中有個殘廢的。這次肅寧皇姐回來,北齊的使臣團也跟來了,皇上可以讓使臣團看到皇恩浩蕩恩賞功臣,但不可能讓使臣團嘲笑大景無人,還要個殘廢當大臣。”

崔嵬安心不少,握住承和的手笑道:“是我多思了,放眼大景,你才是最瞭解皇上的人。”

承和得意道:“那是自然,皇上與我同為一母所生,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哪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你呀,只要不出大錯,升遷是遲早的事,不用像旁人那般憂心忡忡。”

崔嵬攬住她的肩將她揉進懷裡,親暱地說道:“有你在,我還怕什麼呢?我真是上輩子積德才能與你兩情相悅……”

承和攬住他的頭在他面上親了一口,依偎在他懷裡說道:“我就想有個疼我寵我一心只有我的夫君,你做到就好了。”

崔嶄信誓旦旦:“當然!肯定做到!”

皇宮。

馬車都在宮門口停住,有宮人上前查驗身份,從家中帶來的僕役均不能入宮。春桃將馬車內一應物件都交託給接管之人,扶著唐芷漩的手臂有些不捨地說道:“奴婢只能送到這兒了,您萬事小心,”春桃示意了一眼不遠處那直接駛入宮中的承和的馬車,“宮裡是那位的天下,您能忍則忍吧。”

唐芷漩淺笑著點頭,春桃又看了一眼較遠處在明路的服侍下剛剛落坐素輿的崔嶄,說道:“大爺也在宮裡,但您有事還是找二爺吧,免得落人口實。”

唐芷漩看著她:“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我與大爺有什麼不清不楚似的?”

春桃連忙擺手:“不不不,奴婢沒那個意思!奴婢就是、就是覺得府裡上下為您說話的只有大爺,萬一您有什麼事找大爺而不找二爺,傳出什麼話來,對您的名聲……”

唐芷漩面色變冷,說道:“我與大爺之間,一向恪守本分從無逾矩,若我有麻煩想向誰求助,只看我那時怎麼想,旁人想說什麼我管不著也管不了。”她從不願以身份壓人,但此時卻沉了聲音低斥春桃,“這些話,不是你一個下人該說的。”

春桃險些要跪下,唐芷漩卻轉身跟著宮人向宮內走去,不再與她多言。較遠處的崔嶄從另一個宮門進入,遙遙望了這邊一眼。

唐芷漩跟隨一個名為毓秀的宮女步入宮中。毓秀是太皇太后的貼身宮女,上次進宮就是毓秀引路,此番再見也算熟識,毓秀和善地提醒道:“太皇太后這幾日被肅寧長公主吵得頭疼,你儘量安靜些便好,若有什麼想求太皇太后之事,儘量緩幾日看情況再提。”

唐芷漩雖受太皇太后庇廕,卻明白自己並不是能隨意向太皇太后開口要求什麼的人,於是立即說道:“我明白的,在宮中這幾日還麻煩您多多提點。”她向毓秀的袖中塞了一個小荷包,那裡面都是銀錁子。毓秀笑著收下捏了捏,輕聲道:“那我就再說明白些——與崔府相關之事,都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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