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茶
聽到王允恭的話，虢石父如遭雷擊，身體顫抖得像篩糠一般。往昔，整個周王室的事務的確都是由他虢石父做主，就連眼前這位周天子也對他言聽計從。以前，周幽王對他寵愛有加，從未用過如此語氣與他說話。此刻，他心中的疑惑愈發強烈，甚至開始懷疑眼前之人並非周幽王本人。
面對如此情形，他根本無暇思考，忙不迭地磕頭，猶如搗蒜一般，連聲應道：“陛下聖明！是微臣多慮了。”
王允恭望著虢石父，察覺他神色間的不安，嘴角輕揚，似笑非笑地說道：“虢石父，您看上去似乎有些坐立難安啊，是有什麼煩心事困擾著您嗎？”
虢石父擦了擦額頭豆大的汗珠，戰戰兢兢地輕聲說道：“陛下啊，微臣實在是憂心忡忡，生怕有人圖謀不軌，妄圖謀害您，斷送了我大周王室的國運啊！一直以來，外廷和軍隊的事務都是微臣在負責，微臣自問沒有半分懈怠，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可是，陛下這次竟然饒過微臣，直接找司馬組建新軍。難道是微臣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惹陛下生氣了嗎？”
“愛卿莫要胡思亂想。”王允恭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寡人這麼做自然有朕的道理。如今這天下局勢變幻莫測，寡人需要更多的力量來保護大周。司馬大人乃是忠義之士，寡人相信他一定能夠辦好新軍之事。而且，本來軍隊之事，也是由夏官司馬負責，至於你，虢石父，你的忠心寡人一直都很清楚，以後建邦六典，輔佐寡人治邦的事務還需要你多多費心。”
虢石父聽了王允恭的話，心中稍感寬慰，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陛下，那新軍的組建事宜……”
“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寡人自有安排。”王允恭打斷了虢石父的話，嘲諷似的說道：“治邦乃是大事，如同眼下諸侯雲集鎬京之局。若非寡人聽從愛卿的明智建議，點燃烽火召集諸侯，共同抵禦外敵入侵，寡人豈能安心？寡人時刻銘記愛卿對周王室的赤誠之心，你的地位，無異於周王室的太公。”
得到王允恭的誇讚，虢石父心中頓時安定，臉上堆著笑，激動地膝行到桌案前，俯身叩首道：“承蒙天子讚許，此乃微臣分內之事，得以侍奉天子，微臣感激涕零，倍感榮幸。必當恪盡職守，盡心竭力，直至生命的最後一息！”
眼前這位虢石父，若非王允恭深知其本性，幾乎會被他的舉動所打動，幾乎要為之流下感動的淚水。
王允恭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說道：“愛卿真乃寡人的肱骨之臣，實不相瞞，之所以不讓愛卿去組建新軍，是因為寡人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虢石父連忙問道。
“寡人聽聞近日鎬京城內混入了一些奸細，企圖謀害寡人。”王允恭臉色陰沉地說，“寡人命你立刻徹查此事，務必將這些奸細揪出來，以絕後患！另外，宮內，寡人最近發現也有奸細潛伏，寡人會命天子近衛和彥柏去追查。”
虢石父聽到王允恭的話語，內心如同遭到雷霆一擊，震驚不已。顏柏，這個小尹，是他精心安排在周幽王身邊的棋子。如今周天子竟讓天子近衛追蹤內奸線索，莫非已有所察覺？此刻他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顏柏的存在一直隱秘而關鍵，他難以置信地思索著，周幽王是否已察覺到他的存在？雖然知道有天子近衛存在，但是一直以來，周幽王都不曾使用，天子難道已覺察到王宮內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虢石父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焦慮與不安，他深知顏柏的重要性，也清楚一旦被發現後果的嚴重性。另外，城中確實來了些外人，還是他給行的方便，此刻的他如同坐在火山口上，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艱難的開口道：“陛下，不知您所知的這些訊息從何而來，微臣對此一無所知。莫非有人在背後欺瞞您，誤導聖聽？”
“寡人有必要向你解釋訊息來源嗎？身為上卿，你應當瞭解國家大事，然而對於朕所知曉的訊息，你卻一無所知。寡人如何用你治國安邦？”王允恭猛地一拍桌子，神情嚴肅，“虢石父，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欺瞞寡人的嗎？”
開玩笑，他的訊息渠道怎麼可能告訴你，再說，說不定城中的奸細與眼前之人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虢石父見狀，趕忙低頭應道“陛下恕罪！微臣定當竭盡全力，查清城內奸細一事！”虢石父連連叩頭告退，本打算跟彥柏私下聊下的，但此刻他不想讓周幽王再起疑心，快速向宮外走去，邊走心中卻暗自思忖：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難道是自已的親信中出了叛徒？
待虢石父離開後，王允恭靠在椅子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知道，剛剛的那番話成功地讓虢石父亂了陣腳。他早已得知虢石父與外敵勾結的事情，今天這麼做，只是想試探一下虢石父而已。接下來，就看虢石父會如何行動了……
待虢石父離開後，王允恭立刻喚來丁一，吩咐道：“密切監視虢石父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立刻向寡人稟報。”片刻之後，在王宮的大道上，一名黑衣男子悄悄地跟著待虢石。他是天子近衛之一，奉丁一之命，暗中調查虢石父的一舉一動。看來，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過了一會兒，宮殿的大門被輕輕地推開，彥柏引領著換上新衣的阿茶前來複命。阿茶手捧茶水，優雅地走進室內，來到桌邊為王允恭斟上茶水。隨後，她默默地退到案下旁邊，恭敬地守候在那裡。
王允恭瞥了彥柏一眼說道：“彥柏，今日寡人發現一件令人費解之事。周王室每日的膳食居然需要臨時採買，這不禁令寡人心生疑惑，寡人的錢都上哪去了，你們這些內廷官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會讓寡人捱餓？”
彥柏趕忙跪在地上，請罪道：“陛下息怒。王室銀庫之儲備，近來因諸多開支而顯得捉襟見肘。諸多必需品尚未備齊，然臣已急令手下人員全力籌措。幸而，明日即可備齊所需之物，解燃眉之急。”
王允恭斜眼看著他，帶著明顯的質問口氣說道：“吾乃當朝天子，身為萬民之尊莫非是爾等奸佞之徒暗中竊取國庫之財？”
彥柏嚇得面如土色，磕頭如搗蒜，惶恐地回道：“陛下明察，奴才萬萬不敢有此等忤逆之心啊！奴才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鑑！還望陛下明察！”
王允恭眼神犀利地盯了彥柏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罷了，起來吧。念在你忠心可鑑的份上，寡人便不再追究了。不過，寡人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身為內廷官，理應確保王室的日常供應無虞。若是再有類似的狀況，寡人定不輕饒！”
彥柏如獲大赦，連連謝恩：“謝陛下開恩，微臣謹記陛下教誨，日後必定加倍用心，再不辱使命！”
待彥柏站起身來，王允恭接著說道：“關於銀庫虧空之事，寡人會派人詳加調查。在此期間，你們也要積極配合，若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需立即呈報寡人。另外，王室目前銀庫中還有多少錢。”
彥柏遲疑片刻，開口道：“天子之福，宛如蒼穹之無邊，王者之尊，盡顯天地之洪恩。王室府庫豐盈，儲備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