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什麼都沒有發生,張摘星順利開門,走了進花店的一樓。

這裡的地形再熟悉不過,一樓門市賣盆栽,二樓賣鮮切花,三樓則是黃渡和李欣然生活的地方,再往上就是其他住戶。

一樓黑黢黢的,手電筒的光芒根本無法劈斷黑暗。

張摘星無暇探索四周,憑藉著記憶摸到了樓梯,爬到二樓。

吱呀——

地板發出難聽的聲音,宣召不速之客的到來。張摘星並不在意,他的行動早就曝光在敵人眼皮底下。

二樓是賣鮮切花的地方。

這裡和白天沒什麼區別,各式各樣的花朵插在裝滿營養液的水桶裡,只不過蒙上了一層灰,遠沒有白天那麼鮮豔。

隱隱約約,散發著一股臭味,那是一種腐爛的味道。

好在,二樓什麼事都沒發生。

連線二三樓的樓梯處,灑上了灰白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好似怪物起伏的呼吸,好似幽靈在無聲的召喚。

張摘星加快腳步走向三樓。

三樓是生活區,準確的說,這是被改造的小閣樓,裝潢簡單。

不過,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客廳、臥室、廚房,每一處空間都被填的滿滿的,生活氣息十分濃厚。

正中央的是客廳,放了一張碩大的沙發,沙發背對著樓梯,正對著電視。

電視正閃爍著灰白色光芒,籠罩在傢俱上,營造出霧氣濛濛的氛圍。

張摘星的注意力被電視光芒吸引,感官放大,四周環境沒入黑暗中,一切都好似不重要了。

李欣然背對著張摘星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但,好似背後長眼睛似的,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

等到他爬上樓梯,在三樓站定,她才開口道。

“你來了,小兄弟。”

“……你好?”

張摘星不知道說什麼,先打個招呼再說。

“這麼晚了,還在為我和愛人的離婚案子操勞?”

“我不需要擔心這個案子。”

張摘星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推測說了出來,“就算是到了法庭,也會因當事人不適格駁回——”

他一字一頓道。

“因為,你已經死了。”

……

滋滋——

老舊的噪音刺激著耳膜,在空寂的房間裡迴響。

灰白的電視上,雪花點閃爍不停,好似錯亂的精神,即將奔入崩壞。

嗶——,影象定格。

電視開始播放影片。

影片中,滴滴——

一輛載滿西瓜的大貨車繞著歪歪扭扭的S彎,衝著欣然花店就衝過來,閃爍的車燈晃得張摘星張不開眼睛。

那是車禍的一幕!

只不過,是第三視角。

宛若上帝的視角俯瞰全域性,監控攝像頭冷漠的目睹了事故的發生……

砰——

驚天一聲巨響,欣然花店的塑膠布如獲得自由一般漫天飛舞,無數花盆被碾碎,牌匾砸落在地上,植物被鐵騎樣的輪胎攪爛成泥。

眨眼間,現場一片狼藉。

貨車側翻,碩大的大西瓜爭先恐後的滾落在地上,盛開出紅色的鮮嫩欲滴的花,宛如兇案現場。

只不過,影片裡沒有李欣然。

她不在。

斑駁的影象中,只有張摘星大驚失色,眨眼間閃現到馬路對面。

救下了不存在的人,隨後對著空氣說話。

……

如此反覆……

貨車一次次衝撞欣然花店,沒有李欣然,只有張摘星瘋了似地衝了過去……

直到電視的影象重複第三遍。

張摘星深吸一口氣,篤定的說。

“你已經死了。”

滋滋滋——

話音剛落,電視爆發出尖銳的鳴聲,一股青煙升起,便瞬間停止了播放,顯示屏啪的——

陷入黑暗。

猛然,三樓的房間好似塞進了血色的濾鏡,牆皮噼裡啪啦的脫落,無數紅色的血手印蓋在牆上,抓撓著劃出一道道劃痕。

砰——

餐桌被看不見的力量甩飛出去,咣噹砸在地板上。

一時間,盤子碗碟齊刷刷摔碎,大小裝飾在屋內以拋物線的軌跡運動。

就好像,有人在打架,摔東西。

咯吱咯吱——

背對著張摘星的李欣然漸漸回過頭,眼睛瞪得溜圓,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直到,身體正面與臉朝著不同的方向。

180°角。

“你——怎麼——知道?”

她的聲音空靈,帶著仇恨和不解。

咔嚓——

脖子折了。

腦袋立即橫歪成九十度,脖子軟趴趴擠出血水。

最終支撐不住,腦袋分離,咕嚕咕嚕滾落到地上。

那灰白的臉面朝著他,不肯瞑目,眼裡流下了血色粘稠的淚水,滴落在地上,綻放出鮮豔的玫瑰。

縱使張摘星膽子再大,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猛然後退!

可是,突然,腳一踩空,身體不受控制的向下仰倒下去——

鮮血頓時逆流,汗毛根根直立,連一聲尖叫都發不出,失重的麻木感貫穿全身。

這個時候,時間停滯已經不管用了,根本無法阻止。

他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啊——”

猛然,背後傳來轟鳴聲,數十條荊棘如出水的蛟龍拔地而起,朝著後背刺去!

呲——

荊棘尖刺刺穿了張摘星的身體。

一根穿透了大腿,一根刺碎了脊樑,一根開膛剖腹,還有一根扎透了肺部——

他懵了,能感到臟器破碎,聽到骨肉分離的聲音。

可是卻感受不到疼痛,或許,疼痛還未被喚醒。

荊棘的尖端,無數個玫瑰花苞快速膨脹,豁然開放。

露出花蕊中間的眼球,大大小小,焦黃的眼白中佈滿了血絲,無不凝視著他,直勾勾的欣賞著如穿在叉燒上的獵物。

他渾身都在顫抖,就好像靈魂被抽走似的,力量快速消失,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

“糟了……”

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那是自已無意識的呻吟。

鮮血如雨,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聲音清脆可聞。

荊棘藤條在空中漫天扭動。

豁然,一隻荊棘湊了過來,尖端處的妖冶玫瑰綻放,一隻人的嘴巴暴露出來。

那嘴唇一張一合,露出尖銳的獠牙,聲音壓抑著幽怨,沉重得像壓在細繩上的巨石。

“你——怎麼——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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