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比災星更可怕的，是人
與此同時，嘍囉們開了槍，子彈精準的打到張摘星的大腿上。
“啊！”
即便慘叫不止，也無法阻斷傳向每個神經元的痛，血肉被貫穿，傷口處血霧開了閘門一樣噴射出來，力量隨之流盡消散。
身體變成秤砣一樣沉重，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捂著腿上的傷口，蜷縮成蝦米。
爭鬥之中，鴨舌帽被拳風掀翻，露出一頂光頭。
額頭上纏了一圈繃帶，紅色的液體滴滴答答的滲透。
“你？”
張摘星瞪大了眼睛，毫不相干的事情被串聯在一起，卻難以看清真相。
那個男人，是逃逸的貨車司機。
欣然花店的老闆黃渡請張摘星來調查離婚的案子，在調查過程中，卻親身經歷一場車禍——
失控的西瓜貨車撞向了黃渡的妻子李欣然，隨後貨車司機“光頭男”逃逸了。
為什麼會是他？
為什麼會盯上自已？
那光頭不慌不忙的撿起帽子，重新扣在腦袋上，滿眼中帶著嘲諷和憐憫，甚至精準地叫出名字。
“認清現實吧，張摘星，你已經上癮了，這輩子都無法離開它了。”
張摘星惡狠狠的盯著鴨舌帽男，渾身都在顫抖，無限的恨意如波濤洶湧，寒意貫徹骨髓。
多麼想把眼前的人撕碎！
鴨舌帽走了過來，抬起腳，狠狠的跺著攥緊拳頭的手！
踩踏，碾壓，直到指骨斷裂。
“唔——”
他從來沒有如此疼痛過，可就是不肯叫出聲，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滑落，痛苦得雙目眩暈。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當然是摧毀你。”
鴨舌帽陰森森的笑著，蹲下來，把滾燙的菸頭貼在他臉上，頓時青煙冒起，烤肉的香氣滋滋作響。
“唔。”
張摘星把嘴唇咬出了血，一聲不吭。
嘍囉們的槍口對準他，控制了身軀。
危險的玫瑰讓他欲罷不能，控制了靈魂。
他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眼睜睜的看著自已在虛假的絢爛中消亡，一步步墮向深淵。
這是他的災難。
“當然，我們也不是魔鬼，自然會給你機會，只要幫我們辦件事，成為我們的一員，就可享用無限的玫瑰花，我們有的是。”
鴨舌帽一棒子一甜棗，很會拿捏節奏。
“又讓我做什麼？”
“很簡單，幫我們殺個人。”
“一條人命，換你下半生的安穩，應該是個不錯的交易吧。”
“殺人？”張摘星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讓我？”
讓當代好青年，手無縛雞之力的城市白領，傻了吧唧的應屆大學生殺人？
你是認真的麼？
“對於你，應該很簡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對你最容易放下戒備。毒殺，絞殺，意外，什麼都可以，用不著我給你開拓思維吧。總之，只要他死，你就可以活下去。”
一張照片被隨意扔出去，如雪花一樣落在身上。
可，張摘星卻覺得如泰山一樣沉重，甚至無法自主的呼吸。
照片上的男人——
是江曦。
“我明白了，你們真正要對付的，是江曦。”
張摘星有一種撥開雲霧之感，露出苦澀的笑容，卻故意梗著脖子嘲諷。
“怎麼，就因為給你們開過罰單，就要這麼報復小交警？哼，格局呢？”
“你無需知道，這是世界的秘密。”
鴨舌帽的話無疑把真相血淋淋的擺在眼前。
張摘星可太知道了！
那奇異的玫瑰是“災星”，有著異於常理的力量。
有些人故意利用災星散播災難，為自已牟利，坑害無辜之人。
看來，比災星更可怕的是人。
至於江曦……
張摘星不想多言。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張摘星控制不住的大笑，似乎在蔑視在嘲諷。
更多的，他痛恨毀掉人生的鴨舌帽，也瞧不起一步步走向深淵的自已。
猛然，收了笑容，他一本正經的說。
“我絕不。”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鴨舌帽倒一點都不意外。
“看來你和江大隊長關係不錯呀，只可惜，他看到你這鬼副樣子，會有何感想呢？”
他悲憫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張摘星，嘖嘖感慨道。
“哈哈哈，我們就是要讓他痛苦！讓他的親戚朋友全都慘死在眼前！”
“至於你，張摘星，你真的好可憐。什麼事都為他考慮，而他只會把你關起來，再也不讓你聞到花香，強制的戒斷。美其名曰為了你好，但你會痛不欲生……”
“閉嘴！”
張摘星雙目漸漸發黑，只覺得鴨舌帽的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讓人難以思考。
冷汗直流，什麼都聽不見了，只覺得腦袋青筋砰砰亂跳。
血，流的太多了，現在虛弱的像一張白紙。
“好，不說了，不過我還是願意給你機會的。”
隨後，鴨舌帽打了個響指，命令嘍囉們。
“把他關進冷庫，好好反省一下。”
那嘍囉們不由分說圍了過來，一把抓住受傷的腿，拖貨物似的前行。
傷口處被撕裂得更大了，張摘星臉色慘白，大汗淋漓，拖行中失去了意識。
……
冷。
每個細胞都在戰慄著，無論怎樣蜷縮身體，寒意依舊刀子一樣扎進來。
癢。
利的指甲一遍遍撓著面板，利爪的血痕遍佈全身，可依然不解，多麼想一頭扎進刮菜器裡！
此時，張摘星就像脫了水的魚，躺在冰冷的瓷磚地板上，嘴巴一張一合，出氣多進氣少。
冷庫裡，藍色燈光閃爍，鐵質大門緊閉，幽暗窒息之感撲面而來，他已無路可逃。
看看自已吧，還沒一條蟲子有尊嚴！
長時間沒有吸入花香，“癮”又上來了。
他跪趴著，心跳加快，血壓升高，明明渾身熱得難受，可雞皮疙瘩緊急結合，不停的打寒顫，好像被蟲子撕咬。
四肢抽搐，眼淚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下，粘液滴滴答答落在反光的瓷磚上。
漸漸的，面板被硬生生撓的血肉模糊，可他感受不到疼痛，木然的撕扯著血肉。
看看自已，多麼醜陋！
順著反光的瓷磚，他看清了自已。
骨瘦嶙峋，面如死灰，曾經風華正茂的青年不再，變成一個抓臉嚎叫的怪物。
可是，地磚上倒影，除了有自已乾枯的臉，還有無數身影攢動。
有東西在身後？
不，在頭頂！
張摘星這才艱難的翻身，眼裡如死水，連震驚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說實話，如果不是“癮”發作，他可能被嚇得驚聲尖叫。
頭上。
掛著倒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