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在裝“鬼”
“……”
不愧是張摘星。
本來，木偶停止攻擊，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正在精神稍微緩和一丟丟的時候，張摘星一句話又把他們重新拉回到了崩潰的邊緣。
“別說話了你！”
大媽甚至控制不住自已，衝過來捂住張摘星的嘴。
“造孽啊！造孽啊！罪過！罪過！”
然而，就在所有人如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樣安慰自已時。
突然，女廁所裡爆發出尖銳的笑聲。
這笑聲，不屬於他們任何人。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
那笑聲時而低沉時而高漲，似乎壓抑著瘋狂。
毛骨悚然，如織好大網般令眾人無處可逃。
“天啊……”
眾人緊緊把嘴閉上，目光順著笑聲看向坑位的擋板。
坑位有五個，緊鎖的門有三個，笑聲的便是其中之一。
看著眾人抖若篩糠的樣子，張摘星嘆了口氣，打算站出來一探究竟。
“不要。”
雙胞胎姐姐死死的掐著張摘星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裡：“我怕……”
“我只是去看看……”
“保重啊。”
呃……
請各位別做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表情好麼！
現在一行人中，西裝男是廢物，雙胞胎姐妹是女孩，大爺大媽是老人，健身教練是普通人。
只有自已才有對付異端事物的經驗。
那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張摘星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向上蹦高，抓住了緊鎖廁所門板最高點，雙腳用力，引體向上探出半個腦袋，眼光一掃坑位。
第一個坑位——沒人。
第二個坑位——沒人。
接下來。
毛骨悚然的笑聲連綿不斷，不用多想，一定是第三個坑位了！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張摘星已經做好了直面的準備，他不磨蹭，上跳，探頭，動作一氣呵成。
果然，他看見了刺激視覺的一幕——
馬桶上坐著一個女鬼。
她蜷縮著身子，低著頭蹲在馬桶上，手裡不知道鼓搗著什麼東西，黑色瀑布的頭髮蓋住整張臉。
不過，刺眼的光從頭髮絲裡透露出來，一會兒紅，一會兒綠，照亮了隱隱約約的五官。
臉上陰影濃厚，慘白如灰，宛若從水裡撈出來的浮屍。
大笑的嘴咧開，牙齒尖銳鋒利，宛如地獄入世的惡鬼。
她聳著肩笑著，笑得渾身都在顫抖，完全沒注意到張摘星正趴在廁所門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已。
“喂！”
張摘星抽風了，抬起下巴挑釁地叫了那“女鬼”一聲。
通常情況，面對未知的生物，躲還躲不及呢。
怎麼自已突然“欠”得渾身難癢，故意招惹她！
聽到呼喚，那女鬼像被嚇到似的，渾身一顫。
她緩緩的抬頭，與上面的張摘星四目相對。
笑聲戛然而止——
緊接著，張摘星感知到一個發亮的物體直逼自已的腦門——
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腦瓜殼被磚塊一樣的東西砸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
下一秒，他爬著的門板被大力踹開，立刻受力不穩摔倒在冰冷的瓷磚上。
“去死吧，變態！”
那“女鬼”哇呀呀的叫著，悶頭衝了出來，手裡抄起一把馬桶搋子，不由分說就朝著張摘星的臉上捅過去。
張摘星寧可被木偶抱著啃，也不想被馬桶搋子親一下，當機立斷就地滾，躲開了“女鬼”的攻擊。
“等等！莓小姐！”
看清楚“女鬼”的真實身份，張摘星連忙澄清自已。
“是我！是我！”
原來，蹲廁所裡哈哈大笑的傢伙，不是別人。
正是——
導購員莓莓。
莓小姐掄起馬桶搋子，看起來像拿著劍的勇士。
她手機摔在地上，螢幕生無可戀的對著天花板，上面的遊戲已經到了結算動畫場景，正青一塊紅一塊的閃爍著——
剛剛，她嚇得把手機撇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張摘星的臉上。
“是你們……你們怎麼還不走？”
莓莓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本來就小的廁所裡擠了一堆人，都一臉驚恐的瞅著她。
“別過來！你是人是鬼？”
她愣了愣，看著瑟瑟發抖的人們，頓時明白了經過，竟然露出頑劣的笑容。
“你猜！”
她一邊巴拉著右眼皮，一邊吐舌頭做鬼臉。
“略略略——”
這把大媽氣得不輕，他們被嚇得要死要活的，感情是這死丫頭在裝神弄鬼？
“死丫頭，你笑個屁啊！”
“呵——”
對於來者不善的大媽，小梅毫不猶豫反唇相譏。
“關你屁事！我躲在廁所裡打遊戲，贏了笑一笑怎麼了？”
大媽被這話噎得不輕，一個箭步衝過去，指著小梅的鼻子喊道：“我認得你！你是這破商場的導購員！當時我問你衣服在幾樓，你卻叫我滾蛋，沒錯，就是你！”
“是我啊。”
莓莓即使被指著鼻子，依然笑容不減，不動聲色的撥開大媽的手，意味深長的說，“看吧，當時叫你走你不走，現在後悔了吧。”
“你！”
氣得大媽捶胸頓足。
“我知道了，這都是商場搞得活動對嗎，就是想拍下我們驚慌的一面，都是假的！對嗎！對嗎！”
雙胞胎妹妹驚慌失措的問，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商場工作人員，就把虛假的期盼全都寄託在莓莓身上了。
“你商場派過來觀察我們的對吧！”
即使看到恐怖的場景，雙胞胎妹妹依然不肯相信自已的眼睛。
“小姑娘，天真是好事。”
莓莓眯起眼睛，話鋒一轉，絲毫不掩飾嘲諷的眼神：“就是有點傻。”
“不管！就是你們商場搞得鬼！賠錢！賠錢！我要把你們告到倒閉！把你們都送進去！”
大媽激動萬分，毫不講理，張牙舞爪地撲過去，誓要撕爛莓莓的臉！
莓莓是何許人也？
張摘星都能兩腳撂倒，一個大媽算什麼？
她神情自若的躲開大媽的飛撲，順便補上一腳，一切盡顯優雅。卻囂張猖狂。
大媽摔倒在地，哼唧唧的哭叫著，捶著地咒罵一切。
“再哭叫，把怪物引來嘍！”
莓莓居高臨下的看著大媽，一點抱歉之意都沒有。
甚至還用嚇唬小孩的語氣，恐嚇著所有人。
如此頑劣的行為，張摘星實在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結束了鬧劇。
“咳咳，行了，導購員莓莓。你——知道商場裡發生了什麼？對嗎？”
一行人中，只有張摘星抓住了重點。
莓莓轉過頭，認認真真的盯了張摘星好一會兒，半晌才開口。
“我不知道哦。”
她大概把經歷講了一遍——
簡單地說，她接到了商場有炸彈的通知，連忙傳達給大家。
隨後在撤離的途中，卻不想商場突然停電了，她看見了商場的異常，十分害怕，就躲到廁所裡等待救援。
可是等待總是無聊的，於是就肝起了遊戲打發時光。
不過，幸運的是，怪物確實沒有找她。
“商場確實不對勁，真是感覺好——害——怕——啊。”
莓莓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
我信你個鬼！
在怪物出沒的商場裡，坐在馬桶上玩遊戲，還特麼能哈哈大笑出來，誰才是真正的變態？
張摘星忍不住嘆口氣，捂著額頭無奈道。
“話說，什麼遊戲這麼好玩？求推。”
“加微？”
“加。”
有那麼一瞬間，張摘星覺得自已也不正常了。
誰會在怪物四伏的處境裡關心一個爆款遊戲？還興致勃勃加了她的微信。這不是重點好嗎？！
重點難道不是應該怎麼離開這該死的商場麼！
不過，他知道了導購員莓莓的真實名字——
寒香梅。
“跟他們比起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寒香梅饒有興趣的看著張摘星。
“我怕，嚇得我尿都沒了。”張摘星面無表情的回答。
“別扯了，從第一眼我就看出來，你和我一樣，對於未知的異端充滿好奇，而不是恐懼。”寒香梅笑眯眯的看著張摘星。
“當然，我還有個副業是小說家，不害怕是為了追求靈感。”
她輕輕的點著張摘星的胸膛，水靈靈的眼睛閃爍著光芒，笑著問：
“那麼，你呢？”
張摘星不知道。
自從時間停滯，遇見了未來的自已，一切都變了，他擁有了操控時間的能力。
也許，他也是異端。
有了身份和能力的加成，面對其他的異端，他並沒有過多的害怕。
不僅如此，還燃起更多的探索慾望，渴望從內部細細研究，或者發現一線生機，或者毀滅掌控全部。
張摘星並沒有回答寒香梅。
寒香梅也沒有追問，而是轉頭看著癱軟成一團的其他人。
“你們倒是嚇壞了。”
寒香梅像幼兒園大班老師點名，挨個指著眾人說，“確實得趕緊離開這裡，取材什麼的還是放在一邊吧。”
“這裡都被堵死了，怎麼離開？”張摘星問。
寒香梅歪著腦袋，回看著張摘星，眼裡眯成彎彎月牙，口裡笑吟勾人魂魄。
像一隻看到老鼠的貓，既渴望著撕碎獵物，又想好好虐玩一番。
“沒有出口——
“那就創造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