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王夫人

黃昏時分，林珏回到榮國府。穿過垂花門，林珏一眼就見到了賈母的丫鬟鴛鴦，看見林珏回來，鴛鴦急忙迎上前去，笑盈盈地說道：“林公子回來啦！”

林珏微微點頭，笑著回道：“是啊，鴛鴦姐姐，外祖母可安好？”

鴛鴦笑容更濃，回應道：“老太太好著呢，林公子不用擔心，她正在榮慶堂裡等著你呢！”鴛鴦一邊說著，一邊領著林珏往賈母所住的榮慶堂內走去。

會客廳內，賈母正端坐在主位上，聽王夫人回稟關於府內近日的安排，王熙鳳則坐在一旁，聽著姑媽王夫人對老祖宗彙報府內事務，她仔細地翻閱著賬本，時不時地在一本筆記上面做著記錄。除了這姑侄倆，邢夫人、李紈和賈政的兩個妾趙姨娘和周姨娘也在，在王夫人的安排下，各自負責府內的各類雜事。

看到林珏進來，賈母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珏兒，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這個老婆子等急了。”

林珏笑著上前，行禮道：“外祖母，這麼晚了還讓您等我，真是抱歉。”給賈母請安後，林珏接著又問候了兩個舅母和兩個嫂子，最後是兩個姨娘。邢夫人、李紈和兩個姨娘回禮後，便各自散去，繼續處理府內事務。趙姨娘走在最後面，耐人尋味地看了林珏一眼，隨即離去。榮慶堂內只剩下賈母、王夫人、王熙鳳和林珏四人。

賈母拉著林珏在身邊的黃花梨方凳上坐下，仔細地端詳著林珏，眼中充滿了慈愛。她輕輕地撫摸著林珏的頭，關切地問道：“珏兒，你弄的那個青玉坊今日送來了那個什麼提拉米蘇，顏色多樣，造型別致，味道香甜可口，我的寶貝外孫兒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你不知道，你二嫂子鳳丫頭看著這玩意，饞得和那偷桃盜丹的孫猴子似的，可把我們給樂壞了。”

王熙鳳聞言，佯嗔道：“老太太，瞧您說的，我這不是為了府裡的事兒忙活嗎？您看我天天帶人幹這幹那，累得腰痠背痛的，還不讓我解解饞？”

林珏笑了笑：“二嫂子，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這府裡的大事小事，除了您，誰能做得這樣好。”

王熙鳳笑道：“林表弟真是嘴甜，怪不得老太太如此喜歡。”

王夫人也忍不住的笑，因又說道：“老太太，您提起青玉坊，我正想起一件事來了，如今青玉坊可是京城中名噪一時的高檔商鋪了，許多達官顯貴想訂上一件衣服，包上一桌宴席都不容易。前兒個太子側妃李氏的堂弟，雲騎尉李德寧的太太到兒媳這裡走路子，想要預訂一套衣服和一桌宴席，兒媳實在是推脫不得，只能答應幫忙預約。”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看了林珏一眼。

林珏聽罷，微微一怔，自已可不想和這個太子的親戚沾上關係，隨即笑道：“二舅母，如今青玉坊的生意我都託付給璉二哥在管理，您有什麼需要直接找璉二哥就好了，他自然會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看著林珏有些為難的表情，賈母開口說道：“是啊，兒媳婦，這個忙可有些難為。青玉坊如今在京城可是炙手可熱，誰人不知排位已經排到了一月之後。既然珏兒已經將生意交託給璉兒，就由他去安排吧。”

賈璉為了青玉坊，交結的都是達官顯貴，自然有著一定的話語權，處理事情更是遊刃有餘。只是讓賈璉為了幫王夫人這個嬸嬸拉關係，幫李德寧太太插隊，讓他去得罪前面預定好位置的其他客人，以賈璉的腦子，才不會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王夫人見林珏滑頭，礙著老祖宗在，也知此時不宜強逼，只好將話題轉向其他。

賈母見氣氛有些微妙，便開口道：“鳳丫頭，你剛才說要介紹一件新鮮事兒給珏兒，那事情究竟是什麼？”

王熙鳳見機，趕忙應道：“說起這新鮮事兒，可真是讓人驚奇。就是昨日，璉兒拿回來一塊上好的布料，聽說那可是宮裡的娘娘賞給林表弟的。今兒個準備讓針線房的姑娘們做件新衣裳，這不是這月十二就是林妹妹的生日了嗎，正好讓表弟送給他姐姐當生日禮物。”

林珏聽了，心裡暗暗生疑，表面上卻一臉欣喜地說：“給姐姐的生日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晴雯的針線手藝可是一絕，這布料要不讓她給外祖母做件衣服，也算是我和姐姐的一番孝心了。”

王熙鳳聽後，掩口笑道：“表弟真是孝順，老祖宗有了你這麼一個外孫兒，也算是福氣了。”

賈母笑著點頭：“珏兒這份孝心，我這個老婆子甚是欣慰。”她又看著王熙鳳，“鳳丫頭，你也是辛苦了，璉兒又忙外事，府裡的大小事務都落在你肩上了。”

王熙鳳抿嘴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老祖宗放心。”

眾人又說了幾句閒話，賈母見天色已晚，笑道：“好了好了，今兒個大家也累了一天，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王夫人回到東院，滿臉陰翳，心中頗有些不滿。賈政回到房內，見妻子面色不愉，便問道：“今天府裡出了什麼事，是寶玉那個孽障又做了什麼嗎？

王夫人搖搖頭，低聲說道：“不是寶玉，是老太太，老太太現在變了，以前她滿眼都是寶玉，現在你那個外甥來了，全府上下都是那個林珏了！”

賈政聽到王夫人的抱怨，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自已這個外甥是個能幹的人，備受老太太寵愛，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他也能感受到妻子心中的不平和擔憂，畢竟珠兒不在了，蘭哥兒還小，寶玉是她唯一的兒子，也是他們二人的期望所在。

王夫人憤憤不平道：“青玉坊給幾個尚未成親的哥兒和姑娘們分紅利，大房那邊迎春、琮哥兒和大姐兒都有，東府惜春那丫頭也有，可咱二房這邊呢，蘭哥兒、探春和賈環那個壞坯子也都有，既然人人都有份，可為何獨獨少了寶玉的？”

賈政生性疏懶,不顧世務，可聽著王夫人的抱怨，還是眉頭微皺，緩緩開口道：“夫人，怎麼今日說起這事，不是沒到月底分紅嗎？”

王夫人見賈政開口，便將他拉到身邊坐下，低聲說道：“老爺，雲騎尉李德寧的太太來府裡求見，想讓咱們幫個忙，去青玉坊訂一套宴會禮服和一桌宴席。我想著咱們二房現在府裡是掌權的，這點忙還不容易，我在老太太那裡提了，可是你那外甥是個小滑頭，他把這事推給璉兒處理，你也知道璉兒是你哥哥的兒子，他怎麼會為了我這個嬸子去得罪那些貴客呢，更何況青玉坊真正掌權的是你的外甥，什麼排不排隊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二舅母！”

賈政緩緩開口道：“夫人，我聽璉兒說了，珏兒原本也要給寶玉分紅利，只是你知道這孽障說了什麼？”

王夫人聞言，微微一愣，顯然不知寶玉對此事的態度。

賈政繼續說道：“寶玉說，奇怪，奇怪，好好的一個表弟，沾了銅臭的味道，竟是這樣混賬，你瞧瞧，這說的是什麼話！”

王夫人聽完賈政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老爺，那又如何，青玉坊再厲害畢竟還是咱們榮國府的產業，到年底賺的銀子還是要歸公吧！”

賈政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夫人，搖了搖頭：“夫人，青玉坊可不是咱榮國府的產業，那是小妹給的珏兒梯已錢和他自已平日攢的錢置辦起來的，可從沒從府裡公中拿出來一分錢，更何況，珏兒也不是個小氣的人，青玉坊賺了錢，馬上給幾個兄弟姊妹侄兒侄女發紅利，我和大哥這兩個做舅舅的，如果去算計外甥的家產，那可是太不像話了。”

王夫人道：“我聽說珏小子只拿出了半成（5%）利潤分紅，大房二房加東府一共七個人，加上黛玉那丫頭一共八個人，每個人每月一百兩銀子，那麼每個月的利潤就是一萬六千兩，我的個乖乖，一年下來除去掌櫃夥計和進貨的開支以及分紅至少十四五萬兩，他青玉坊一家店鋪比外頭十家店鋪都賺錢，珏小子可算得上是京城裡的大富豪了.\"

賈政輕輕拍了拍王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你放心，珏兒這個孩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古靈精怪，但他對於親人還是非常好的。你這個舅母如果敬著他，他也自然會敬著你。更何況咱們榮寧二府，沒一個小輩有珏兒這樣能幹，保不齊以後榮國府真的需要他幫助，我想他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王夫人聽了賈政的話，心中感到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已的丈夫說的有道理，但她始終對林珏這個外甥有著一種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