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單蕙莘將泠晚與肆多叫到房中,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傢伙,她拿起茶杯,托起杯蓋,一邊撥著茶葉沫子一邊說道。

“半夜三十九時出發,你們去找一些舊衣裳換上,出門以後,不準頑皮,一切聽孃的。”

泠晚與肆多先是面面相覷,隨後神采飛揚,圍著桌子轉了起來。

兩人也沒想通孃親是怎麼被說服的,以往只要是關於兩個孩子的事情,肆拓基本上是說不上話的,昨天也只是想躲一頓打,哪知道還有這種意外的驚喜。

平日裡,單蕙莘對泠晚和肆多雖是寵溺至深,但對兩人行為卻處處限制。

在泠晚剛來肆府時,肆拓將兩個小傢伙帶出俊都,騎著馬兒在外面玩了一天,後面回到俊都還因為超速被道差抓住給罰了錢。

這事被單蕙莘知道了,揪著夫君的耳朵就是一頓訓斥,自打那以後,肆拓再也不敢把兩個孩子帶出俊都玩。

這爹不敢帶,娘管得嚴,泠晚和肆多就從此也沒出過這俊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好在這次行程較短,所過之處大多是一些繁華城鎮,當肆拓如此賣力,單蕙莘又從他口中聽到兒子的心意,便答應了下來。

兩個小崽子圍著桌子一邊轉著,肆多嘴中高興地喊著,“孃親真棒!”

泠晚也是興奮不已,“莘媽最好了!”

一旁的單蕙莘看得喜笑顏開。

“謝謝你們爹去吧,是他說服我的。”

這時肆拓扶著腰從裡屋走出,忙到凌晨七點半,勞累了一晚,本想著補個好覺,卻一大清早就被泠晚和肆多這兩個小崽子給吵醒。

正想訓斥兩句呢,兩個小傢伙就上前將他抱住,那起床氣,也瞬間煙消雲散。

單蕙莘喝了口手中的茶,放下茶杯開口叮囑。

“這次出去可不是玩耍,行路漫漫,風景隨緣,不準到處亂跑,一路跟好我。”

“也不要隨意和別人搭話,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咬緊牙關就行,一切由娘處理,你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孩子們的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絲的稚嫩,但眼中閃爍的光芒卻還是讓單蕙莘心中一暖。

一路上走走停停,順風順水,泠晚與肆多跟著單蕙莘,飽覽了名山大川,人情風土,但也並不是全部的景色都那麼宜人,此刻鏢局車隊行至一處荒漠之地,陽光正烈,於是單蕙莘便叫大夥紮營,稍作休息。

泠晚蹲在營帳外,遮眉看了下天上烈日,朝著沙土裡扔下一顆種子。

肆多湊上前來。

“你幹啥呢?”

“我灑了顆種子,看能不能長出來。”

肆多摸了摸泠晚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已的額頭。

“沒燒著啊,你在說些什麼胡話?”

“沒說胡話啊,就是看種子能不能長出來。”

“這裡又常年沒有雨水,種子如何在沙漠里長出來?”

“這世間很多植物不是沒有雨水也能依靠其他能量生長麼,我這種子埋下,太陽越大,它的根莖就越往下鑽,然後越扎越深,到了一定程度會攝取地下元素,到時候陽光越大,就長得越快。”

“這麼厲害?”

肆多來了興趣,跟著泠晚就蹲在這裡等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哪怕真像你說的!一時半會兒也長不出來的吧,在這乾等著做什麼?”

“無聊啊,也沒其他事情做。”

“哦,這樣啊。”

就這樣,兩人一直在這烈日下蹲著看,直到單蕙莘和眾鏢師都收拾打包完成以後,衝著兩人喊道。

“走了。”

“哦,好的。”兩人應完聲,肆多起身跑了回去。

泠晚有些沮喪,“看來還沒改良好吧。”

他起身拍拍手,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也跟了過去。

風沙吹過,沙子覆蓋了人們的痕跡,太陽落下又升起。

只見一株稻子居然從沙土中長了出來,在這片荒蕪的沙漠中顯得格外醒目。

“翻過這座山,再行七百里路,咱們就到家了。”單蕙莘指著前方遠處的山峰衝著兩個孩子說道。

此行一路,頗為順利,除了夜晚遇到一些修為較低的人墮,還沒輪到單蕙莘出手,就被手下的鏢師們給解決了。

而那時泠晚和肆多都還在夢裡。

單蕙莘一行人將所託之物交於對方,回來的時候又換了另外一條路走,一路風景更是優美,各種新奇更是繁多。

在外呆了那麼久,現在總算是快回到了俊都,兩個孩子跟著走來,也算是長了很多見識。

本來不出多久就能回到俊都,可惜傍晚突然下起大雨,而可以無視滂沱的“流雲遮”壞了,眾人也只能先找一處地兒先歇著。

碰巧有家客棧,它朱漆大門上刻有繁複花紋,兩旁紅燈高懸,紅燈裡面的燈芯,是那“流彩珠”,其形瑩若瑰,光潤照人,延綿不絕,猶如長夜中熠熠生輝的恆星。

單蕙莘一行人走進去屁股還沒坐穩,店小二就點頭哈腰的跑過來,一邊擦桌,一邊用眼睛迅速的打量著眾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單蕙莘身上。

店小二滿臉堆笑。

“本店的招牌特色酒是瓊月釀,特色菜有翡翠蓮子、梅花雪肘、博馳江水鴨、當康鮮蟹......”

一旁的肆多趕了一天的路,現在還淋了一身的雨水,是又累又餓,不等小二說完,便打斷喊道。

“等你報完,人都餓死了,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全部端上來!”

小二聽罷,反應迅速,高聲吆喝:“這桌客人,好酒好菜統統端上來伺候著!”

泠晚看見單蕙莘皺著個眉,面色鐵青,側身關心問道。

“莘媽,你不舒服嗎?”

聽了泠晚這麼一問,單蕙莘鬆了下眉,臉色緩了過來。

“莘媽好著呢,等會你倆吃完飯,就去睡覺,不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嗯,好的。”泠晚似乎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看來這肆多免不了要挨一頓揍。

過了一會兒,酒菜全部端了上來,單蕙莘又叫店小二把酒給端走,叫停了正準備動筷的肆多,每樣菜自已都吃了一口以後,對著眾人點點頭。

“吃吧。”

一夥人拿起筷子,一邊享受美食,一邊閒聊著。

客棧裡,有來自四海八方的人,每桌客人各不相同,穿著不同,想法不同,目的不同。

每張桌子中央的縷空處,都擺放了一口爐子,群賢畢集,或俠士慷慨,或旅商才子,圍爐而語,共論世事滄桑,品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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