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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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微微蹙眉,直覺陸若笙說的不是他想要的那個意思。

可陸若笙不再給他留思考的空間,而是緊接著問他:“所以呢陸九?這是你想聽到的答案嗎?

“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樣的話?

“陸九,你喜歡我,是不是?”

陸九的呼吸瞬間停止,大腦一片空白。

他愕然望著她,超乎常人的夜視能力使他能夠清楚地看見她的臉。

她微亮的目光和輕顫的眼睫,她抿緊的雙唇和微紅的臉頰。甚至於她面板上的絨毛,她唇上的細紋……

陸九噌噌後退兩步。

“小姐,屬下不敢!”他單膝跪下,艱難嚥下喉間的唾液,誠惶誠恐地道。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陸若笙眼裡的光一寸一寸暗下來。

她這個人啊,對一件事向來都只有一份勇氣,如果錯過了,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良久,陸若笙淡淡地說:“回去吧。”

年掌櫃自然記得,當初那位給他設計圖的小姐離開前囑咐他,將分成送到沈家,前不久他將將把上月的分成送了去。3

傳聞魔君手下有兩位魔將,一個是雷鷹,一個叫風鸞。

我看了一眼走在我前面的人,有些意外。沒想到赫赫有名的風鸞將軍居然是這麼一位妖嬈美人。

只可惜,她和蒼杳一樣,長了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我只見過一次面上有表情的蒼杳,就是那晚被我喚出來時,發現自已身在潲水桶中的蒼杳。

那一瞬間,他的臉上接連閃過茫然、驚詫、嫌惡、震怒等多種表情,煞是豐富精彩。

得知是被我召來的時候,蒼杳好險沒徒手劈了我,要不是有那枚信玉在,估計我早就被他丟進大火裡煉成一具焦屍了。

我低頭想著,猝不及防撞上了一道堅硬的脊背。

“嘶……”

額頭上的磕傷還沒好徹底,這麼猛地一撞,疼得我眼淚差點飆出來。

抬頭,魔君正好轉過身來,蹙眉看向我。

原本走在我前面的風鸞則站在一旁,一臉冷漠。

我連忙將一雙報廢的狗爪子舉到身前向魔君作了個揖,臉上適時露出討好的笑容,算是賠罪。

魔君面上絲毫不為所動,轉身而去。

“跟我進來。”

我有些好奇地跟著他走進一個房間,很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好像是魔君的書房?

書房重地,我一個異族人,又是個生面孔,今日豎著進了這裡,明天會不會就是橫著出去了?

我站在門口戰戰兢兢,魔君卻恍若未察,徑直走到案前坐下。

然後他看向我,淡淡出聲:“不是說要服侍我?還不來點燈磨墨?”

我硬著頭皮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魔君有些不耐煩了,“你還在磨蹭什麼?”

我再次舉起我的狗爪子,無奈解釋:“手斷了,做不了事。”

魔君:“……”

片刻後,他終於認命般地自已動手點了燈磨了墨,開始寫函文。

我垂目而立,眼觀鼻鼻觀心地默唸: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到最後,我索性直接把眼睛閉上。我是凡人,閉上眼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如此或許能在他治我以盜取機密罪時替自已辯解一二?

我正胡思亂想著,冷不防一道冷硬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你又在幹什麼?”

我倏地睜開眼抬起頭,哪料到蒼杳的一張臉離我那麼近,我抬頭的一瞬間,居然和他鼻尖相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唇隨即又擦過他的唇峰,停在了他的鼻尖上。

饒是我心性較旁人冷靜一些,此刻也忍不住臉色爆紅,猛地後退了兩步,失聲問道:“你做什麼?”

蒼杳的臉色陰沉駭人,聽到我的質問後更是黑得能滴出墨來。

“本君只是要拿東西,是你擋了本君的路!”

我:“……”

果斷跪下,伏地請罪。

魔君怒喝一聲:“滾出去!”

我連忙手肘撐地爬起來,逃也似地向外跑去,生怕遲一步就被啖血食肉或者凌遲處死。

直到一路跑進了偏殿,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居然活著走出了蒼杳的書房!

雖然過程並不順利,但好歹活了下來!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短促的敲門聲。

我立刻警覺,該不會蒼杳回過神來要把我殺了吧?

我猶猶豫豫地扒拉開房門,卻是風鸞。

“風鸞將軍?”

“君上口諭,讓你養好了傷再來服侍他,以後也不必再去司務殿點卯。”

說完一陣風似地消失了,只留下門口的一個玉瓶。

我將那玉瓶握在手中,若有所思。

4

魔君親自差人送的藥自然不是尋常物。半瓶下去,我的各處新傷舊傷頓時好了大半,就連手腕斷骨都又麻又癢地重新長在了一起。

為了謹遵君意,我特地又休息了一天,服下另半瓶藥,確保自已身上所有的傷痕都消失了,方才又去了蒼杳的書房。

進門時,我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玩著那塊翠綠的信玉。

這種信玉是消耗品,既然已經被使用過,便只剩觀賞這一個價值了。

堂堂魔君大人,居然對一枚用過的信玉愛不釋手?

我心中疑惑一閃而過,遂低頭碎步上前,盡職盡責地當起一個侍女來。

點燈磨墨,端茶倒水,篆形焚香……

無事可做時,我就退後幾步,規規矩矩地靜候吩咐,連呼吸都儘量放到最低。

我的謹慎用心沒有白費,一天將盡,我沒有再出差錯,且明顯察覺到蒼杳的心情還不錯。

他甚至有興致同我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今日焚的什麼香?”

我福身一禮,恭順道:“回君上,是奴婢自已調製的,以紫蘇、安息、甘松之細粉混合,輔以沉香小粒,壓紋前疏疏鋪一層龍腦打底,再將混合香壓入模中……奴婢為它取名‘蘇龍篆’。”

蒼杳手裡玩著信玉,閒閒地瞥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道:“想不到你還懂得調香。”

我回:“奴婢從前是人族世家之女,故略懂焚香雅事。”

蒼杳道:“聽聞你們這種世家女除了焚香插花外,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

我微窘:“回君上,奴婢只懂調香和插花,那四樣事卻無一精通……”

以前年少,只願學自已所喜之事,琴棋書畫等恰好不在此列。

蒼杳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片刻沉默後,他又道:“我雖叫你來服侍,卻並不將你作侍女看待,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稱奴稱婢。

“你既要報仇,從明日起,我便每日卯時教你射箭,也算是你服侍我的報酬。如此我們兩相抵過。”

我驚喜抬頭,只見他依舊神色淡淡,也未曾看我,似乎方才那番話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我斂了心神,鄭重叩首稱謝。

他不以為意,起身欲走。

我不知從哪裡升騰起一股勇氣,在他經過我身邊時叫住了他:“君上!”

蒼杳頓住,挑眉看向我。

我盯著他手中的信玉,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君上,這枚信玉可有什麼不妥?”

“沒有。”

“既然沒有,君上可否將它贈予我?”

我話音剛落,便敏感地察覺到周邊的空氣緩緩冷了下來。

不好,我哪句話說錯了麼,竟像是惹怒了他?

我緊緊地攥住手心,後背漸漸冒出冷汗。

半晌後,我才聽到他問:“你要這信玉做什麼?”

我連忙回答:“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用處,只是……那晚一場大火,將府內一切燒成了灰燼,這枚信玉,雖原非我母親所有,卻是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我低著頭,雖然聲音依舊平穩,但雙眼卻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一夜之間,滿族被屠,我親眼目睹雙親死在眼前;後又一場大火,焚盡所有,連他們的屍骨都被燒得辨不出模樣。

滅族之仇,焚屍之恨,錐心刺骨,不共戴天。

只是為了報仇,這些我統統可以暫時壓下。

蒼杳聽了我的回答,沉默片刻,抬手將信玉拋給我。

我慌忙接住。

“你既要拿,就好好保管。”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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