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名的敵意
從師詩的角度看去，桃姐兒簡直就像是一個大版的國風娃娃，就是小臉髒兮兮的，不過倒是激起了她的保護欲。
小手一伸，她就帶著秋書慧往桃姐兒那邊夠去。
秋書慧口中含著奶糖，不敢張口，生怕嘴裡的甜味兒跑出去，被別人聞到，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索性順著閨女的力道，任她將小手摸向桃姐兒的臉蛋兒。
“啊~啊~”
師詩也塞給她一顆奶糖，並用小手手將她的嘴巴緊緊捂住。
秋書慧將奶糖含軟，三兩下嚼嚥了下去，看到這個情形，感慨自家閨女真是聰慧。
“桃姐兒，別張嘴，知道嗎？”
她小聲囑咐著，師詩見此也就鬆開了自已的小手手，重新窩回孃親懷裡睡大覺了。
真希望快快長大呀！
桃姐兒驚奇的瞪大眼睛，秋書慧讓她別張嘴，她聽話極了，連舌頭都沒動一下，只是靜靜的品味嘴裡突然出現的香甜。
這就是哥哥說的糖嗎？
真甜！
村長家裡雖買得起零嘴兒，但爹孃怕她壞了牙，哄著她說小孩子過了三歲才能吃糖。
但是她要到今年年底才三歲呢！
逃荒路上跟著吃了不少苦，又被山匪抓走，確確實實被嚇到了，桃姐兒回來抱著自家孃親哭了半天，就算喝了碗菜粥，也還是餓得很。
秋書慧自從生下閨女，看哪家的孩子都帶上了幾分慈愛，更別說桃姐兒還是楊嬸子家的了。
她一下接一下的摸著桃姐兒的頭，嘴裡唸叨著，“摸摸毛，嚇不著。”
“要我說，把小子們留下就算了，丫頭片子不如賣掉，還能換些糧食。”
一道不是很和諧的聲音從犄角旮旯鑽了出來，惹得秋書慧安撫桃姐兒的動作一頓。
桃姐兒聽到這句話，嚇得一下子竄進了楊嬸子的懷裡，哇哇哭了起來。
楊永豐也沉下了臉，他停下了對村裡勞力得到分工，眯著眼睛尋找剛剛說話的那人身影。
“林嫂子，我們村的糧食已經見底了，怕是沒那個能耐繼續收留庇護你，明日，你就不用跟著我們一起了。”
楊永豐是村裡少數識字的人，是個秀才，又是村長的兒子，算是村裡的權威，眾人聽他連勸都不勸，直接開口要將林嫂子踢出隊伍，一時嚇得都噤了聲。
另外幾個孩子，見桃姐兒哭了，也都跟著哭起來。
秋書慧怕閨女被吵醒，幫她掖了掖小被幾，將她的耳朵也藏得嚴嚴實實。
楊嬸子的面色也不好看，她一手摟住桃姐兒的腦袋，另一隻手指著林嫂子的腦袋就開始罵。
“你個狗孃養的！當我們楊家村的閨女都跟你一樣是賤皮子嗎？你男人和兒子不要你，就想把我們也攪和散是不是？我看昨晚是打你打輕了！”
說罷，她摟著桃姐兒不好動身，就抄起昨晚溫著菜粥的鍋，直直朝林嫂子砸了去。
“啊！楊蘭！你這婆子又發什麼瘋！”
林嫂子東躲西閃，卻是沒一個人願意幫她勸架的。
倒是楊永豐見天色漸亮，招呼眾人收拾行李，要趕路了。
林嫂子見這些人真有將她丟下的意思，嚇得小臉都白了。
這荒年，可是吃人的世道啊！
就算是成群結隊，沒有青年勞壯的保駕護航，很容易被盯上，要是人口買賣也就罷了，但更多的是吃人啊！
她可聽說，有不少被家人拋棄的女子，被山匪捉了去，專門讓她們懷孕產奶，成了活生生的人羊子啊！
林嫂子光是想想都覺得身上冷汗直冒，她是運道好，才在剛被扔下的時候就碰上了熟人隊伍，她不能被拋下，不能！
“楊嬸子……楊嬸子！是我嘴賤！都怪我這個沒把門兒的碎嘴子！竟說些不中聽的話！”
林嫂子趁大家夥兒都在收拾東西，沒人管她，就徑直跑到楊嬸子面前跪下了。
她一邊打自已的嘴巴子，一邊討饒，希望楊家村不要將她丟下。
楊嬸子皺著眉，有些不悅的將桃姐抱起來，省的她看見這賤皮子學壞。
走在她身旁的田嬸子，舔了舔滿是死皮的唇角，勸了兩句。
“到底是鄰村的可憐人，把她丟下就是一條人命啊！楊姐姐，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就讓她跟著吧！”
田嬸子雖一向少言語，但也是村裡有名的老好人，她開了口，別人也就沒多嘴。
“你願意跟就跟著，別讓我再聽見你說些混賬話！”
楊嬸子甩下一句話，就不再理會幾人了，她雖然打起架來不留手，但到底是個心軟的，不然也不會在最開始收留林嫂子了，有了田嬸子打哈哈的話，她也就順著應了。
秋書慧只瞥了一眼，沒插手，只要不來招惹到她的小閨女，她一向是個溫和的性子。
師詩全然不知道在她睡著的時候，那個壞女人差點和他們分道揚鑣，她此刻還吐著口水泡泡，在夢中憧憬著如何大展身手，帶著全村人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呢！
師詩再次被餓醒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自已奶自已，將小肚子吃的溜圓，被孃親發現，然後被把尿，再繼續喝羊奶。
這就是師詩這幾天的日常了，她已經習慣了當一個只會淌口水的小娃娃。
哦不對！她還會將楊奶奶特地為她熬了米粥糊糊典當掉，換些糧食，蔬菜和肉肉。
現在她的小農場已經開始產雞蛋了，美人孃親的伙食也變得好了起來。
於是，就在今天，師詩終於含淚吃上了孃親的糧袋子！
她小小的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看著孃親期盼的目光，她真是好不忍心拒絕啊！
然後，師詩推拒的動作就變成了踩奶，她的小臉一片通黃。
說實話，母乳並沒有羊奶好喝，而且秋書慧本來就有些營養不良，最開始的奶水中還摻雜著血水。
師詩都替孃親疼啊！
她象徵性的喝了幾口，便作罷了。
秋書慧摸了摸她鼓鼓的小肚子，知曉閨女有自已的口糧，也沒強硬要她吃多少，見她鬆口，也就將衣襟放下了。
“大庭廣眾奶孩子！真是不知羞！”
秋書慧與師詩兩人皆是一愣，還以為是林嫂子老毛病又犯了，但這聲音有些低啞，還真不像。
她們一時也失去了目標，一頭霧水的向聲源看去。
“田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