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倒也不急著給這個事情定性。”
謝周秦給顧希越使了個眼色。
“行啊,文教授,您已經考慮一晚上了。”顧希越冷著臉,“不管您同不同意,陸青我們都是要帶走的。我們的人很快就會進山,這裡會暫時查封,也會有相關部門過來,配合騰蛇支隊一起調查。”
陸青和文信德分別被謝周秦和顧希越帶到了不同的房間。
謝周秦放心不下顧希越一個人面對一個行兇者,還囑咐何俊辰跟在身後。
因為才從夢中醒來的緣故,顧希越此時依舊手腳疲軟,想著何俊辰到底是幫派裡歷練出來出來的高手,就算腦子不行,身手一定是可以的。
於是他也沒有拒絕謝周秦的好意。
此刻,被關進房間的陸青已經冷靜了下來。
左邊手腕上的手銬被顧希越卡在了窗臺,此刻他像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死囚,渾身都是一陣絕望的氣息。
“喝點水吧。”
顧希越坐在他面前給他擰開礦泉水瓶遞過去。
陸青並沒有接過的意思,而是直接肆無忌憚的張開了嘴。
顧希越沒有在意,順著他的意思給他餵了水。
喝完水,陸青的神色倒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抗拒。
顧希越便沉聲問道,“為什麼要對文信德動手?”
陸青不發一言,像是完全聽不到顧希越的問話。
“這裡沒有旁人。”顧希越頓了頓,“陸青,何雲,高欣然還有孫文英教授,是不是都是你殺的?”
陸青的眼皮往上抬了抬。
“你有什麼證據?”
顧希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那天晚上你去山坳燒掉的隨身碟裡,有一份電子專案計劃書,還有一些照片。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里面的具體內容嗎?”
“幫我?”陸青嗤笑一聲,“顧警官說這話,就是在騙傻子了。你們昨晚和文信德鬼鬼祟祟,難道不是早就懷疑我是殺人兇手嗎?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呢?”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
“承認什麼?”
陸青倨傲地挑眉,“何雲高欣然都是自殺,孫文英的死也和我沒有關係,你說的那些專案書和照片我也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憑什麼就賴到我身上。”
顧希越知道陸青一定不會就這樣認罪,不過他也沒有著急。
“昨天,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磚房?”
“因為我要去放火。”
顧希越一愣。
“放火?”
“我要殺文信德。”陸青回答得不假思索,“可惜,文信德那個老狐狸不上鉤,沒能把他殺死。”
“你為什麼要殺文信德?”
陸青看向窗外揚起的塵沙,不屑一笑。
“時代進步揚起的沙塵,打到普通人身上都是無法承受的重擔。我是車輪下的血肉,而他們都是驅使車輪前進的司機,終有一天車輪不堪重負想要抖落肩上的負擔,你覺得,我有錯嗎?”
陸青的話讓顧希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文信德,道貌岸然的畜生。”陸青陰惻惻地咧嘴,“他應該和你們說了不少我的壞話吧。”
顧希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傾訴。
果然,陸青並沒有期待顧希越能給他答案。
他繼續自問自答道。
“他或許會說,我這個學生有多不爭氣,雖然天賦異稟但是苦於被家庭拖累,只能一輩子做個碌碌無為的研究員。我們有著將近十年的師徒情誼,我再瞭解不過他,他利慾薰心,不擇手段,今天敢因為學術問題和我動手,明天就真的敢殺人了……”
陸青一邊說一邊面露興奮。
他有些執拗地瞪著眼,“不過他應該想不到,我早就已經殺過人了!多殺他文信德一個算什麼?
顧希越聞言皺起眉頭。
陸青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一邊否認自己殺人,一邊又毫不客氣地暴露自己的殺人慾望。
“陸青,文教授沒有在我們面前說你一句不好。相反,在我們拿出證據的時候,他極力為你申辯,在他心裡,你只是個急於上進選錯路的學生,不是十惡不赦的罪犯。”
顧希越覺得陸青表現出來的狀態有些不正常。
結合他目前的行為狀態,實在是讓人懷疑他的精神是不是已經出了問題。
可陸青的眼裡卻寫滿了坦然。
“我當然知道我再說什麼。”
陸青的興奮有些異常。
他像是一隻被當成野犬馴服後忍受許久的野狼,在經歷了數年蟄伏,終於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破籠而出。
此刻,他眼裡閃著精光。
得意地向面前的觀眾炫耀著他來之不易的自由。
“孫文英,確實因我而死,不過事情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
陸青盤腿調整了坐姿,又轉了轉手腕,將自己面對著顧希越。
“我雖然並不喜歡她,可比起文信德,我倒是對這個女人有幾分真心敬佩。若不是因為意外,我本也不會要她的命,可是意外發生了,偏偏她就死了!——你說,這算不算是老天有眼?”
“你這個人怎麼能說出這樣噁心的話!”
身後的何俊辰實在聽不下陸青對文信德的侮辱,忍不住開口回懟了兩句。
誰知卻惹得陸青一陣嗤笑。
“噁心?如果你知道這人祀坑所謂的教授們做的事情,才會真心實意地覺得,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噁心的人。”
顧希越沒功夫聽陸青發瘋。
“你為什麼要殺孫教授?”
“她不是我殺的。”
何俊辰皺眉:“你剛剛不是承認了……”
“警官,你聽清楚。”陸青不屑道,“我說的是,她因我而死,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她。”
顧希越輕笑一聲。
“好,那她是如何因你而死?”
“人祀坑專案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顧希越眯眼。
這句話,昨天文信德出現在火災現場也脫口而出過。
之後他和謝周秦有研究過專案的計劃書,發現這個專案在立項中期確實被業內其他專業人士質疑過可行性,不過後面因為西南區本地的重視和參與,質疑之聲都不了了之。
“什麼?”
陸青咧嘴:“你們都不知道吧。也是,你們怎麼會在意人祀坑到底是不是騙局呢?世人只不過是知道西南又出現了一個古民族墓葬,如何開採,如何決定價值,未來是保護還是開放,那對外人來說不過是酒足飯飽的一個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