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還有兩天就是端午節。

李濯在今天包下極樂樓,宴請這些天替自已出力幫忙的官吏捕快們。如此大場面自然是要叫上自家兄弟的,平時裡雖然對他們嚴令禁止,不能喝酒,不能逛青樓。而在今天,李濯也是縱容他們一回——酒敞開喝,但青樓還是不能去,若是喝酒誤事依舊嚴懲不貸!

他們一夥人,來到瀧縣三年就喝過三次酒,每次都只能喝一碗,但對於他們這群粗糙漢子來說,一碗酒根本滿足不了肚子裡的饞蟲,想多喝一口都沒有機會。每次宴會,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卻無美酒相襯,只能說這些大餐盛宴少了幾分美味。

對於憋了那麼久的隊員們,在聽到這樣的好事他們自然是滿口答應,畢竟世間可無美人 ,但不能沒有美酒相陪。

眾賓陸陸續續地走進極樂閣裡,聽著香凝樓的小娘子們撫琴奏樂,誇讚著曲子動聽娘子可愛;品嚐著佳餚美饌,飲著瓊漿玉露,嘴裡牛逼四起,時不時誇句:李大人真是豪爽!盧大人真是好官!

推杯換盞,管樂交錯,眾人沉醉在這一片歡樂之中。

鬥財他們則是一人抱著一罈淳釀,聚在池邊的春江亭裡暢飲,就連雙腿不能動彈的六子也被他們駕了出來——好酒不能少了兄弟。

“今日可是個百年不遇的好日子,老大准許我們喝酒,這次不是扣扣搜搜的一碗,而是直接管夠!”

“平日裡嘴裡都淡出鳥來了,今天老大大發善心,那我們就喝個痛快!”

“對,咱們弟兄聚在一起,今天喝他個不醉不歸,可惜的是老大不能陪我們在這裡,要不然那該多熱鬧啊!”

“那肯定的呀,可是老大現在在陪著盧縣令呢,咱就是說老大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點,都有點卑躬屈膝了?”

“好歹我們也是從京城裡來的呀!”

“唉,你不懂,強龍壓不了地頭蛇,我們雖然是從京城裡來的,但是這裡的各方面都是人家盧亭說了算,要是不搞好他,你信不信他們四處給我們使絆子,我們也完成不了任務呀!”

“我們從京城過來,明面上就是一個百戶和一隊帶刀士兵,不能將事情鬧大,打草驚蛇我們都得完蛋。”

“行了行了,別說這個了,喝酒喝酒!”

“對對對,喝酒!”

“嘶?”

“阿鬼,你‘嘶’什麼?”文生看著面前的阿鬼,帶著疑惑問道。

“你說,究竟是什麼事讓大哥這麼高興,居然可以讓我們敞開肚子喝?”

“也是哈!”

眾人一聽,也是覺得奇怪,究竟是什麼事會讓平時嚴厲的李濯對他們放一回特例,哪怕以前剿滅山匪抵禦戎狄這樣的大事,李濯都沒有這樣放縱他們,到底是為什麼呢?

“管他的,有好酒就好好喝,老大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問這麼多幹嘛?”

“哈哈哈,也是也是,繼續喝酒!”

碰壇言笑中,眾人也是面色燻紅。

極樂樓,天字閣雅間。

“盧大人,下官來瀧縣三年裡,幸得大人的幫助,才會諸事順利,此番三金河平妖,也多虧大人對下官的幫助,這一杯,下官敬你!”

李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盧縣令也是客套著舉起酒杯飲盡。

“李大人,這話說的就多有見外,此番平妖不光是為了瀧縣除了一害,還為本官多了幾聲美譽,應該是本官謝謝你。”

盧亭拿起桌上的酒壺,雙手持壺為李濯滿滿地倒上一杯。

“其實,李大人也不用這麼客氣,你從京城裡來我們這地方辦事,我這地方小官,應當竭力相助呀!”

“這杯酒,應該是本官敬你。”

“哈哈,盧大人說笑了,聽說大人喜歡上次我送的家鄉特產‘黃豆糕’,今天來的急 ,沒帶來多少,這一盒大人先笑納著,隨後要是有了,我再給大人送去。”

說罷,李濯從身後拿出一個檀木盒子,輕輕地推到盧亭面前。

“李大人,你這我哪有功勞去收呀?”

盧亭笑著又將盒子推到李濯面前,但是那雙推盒子的手卻一直在上面放著。

“呦,盧大人,瞧你這話說的,你這次就幫了我好多忙,借兵給我,又勞煩你去照顧那些漁民,你要是不收,那我下次還找誰去幫忙呀?”

“哈哈哈,李大人這話說的倒是在理。”伸出的手又將檀木盒子收回,放在自已的正面,雙手緩緩地開啟了一個小口,看見裡面金燦燦“黃豆糕”,盧亭嘴角不覺地上揚起來。

“李大人,來瀧縣三年了,是一直沒有找到線索嗎?”

“線索?”李濯一臉吃驚地望著盧亭,他的這一句話讓自已提高了警惕,但還是強裝不解地去回答著:“盧大人,你說的是什麼線索,下官有點不解。”

看著眼前的這位裝傻充愣的李百戶,他也沒有直接戳破,京城裡來的人就是不一樣,既懂“禮數”處理關係,又會裝傻充愣逃避問題,算是個有眼力見。

“就是升官的線索呀?”

盧亭便繞開剛才的那個話題,隨口問了一句。

“升官?”

“對,李大人這麼知‘禮數’,做一個外遣百戶是不是太屈才了?”

“啊,哈哈哈,沒有沒有,誰不想升官呢,只是實力有限,資源有限,無背景無靠山的,在那座宮牆裡如履薄冰,當個百戶也是差不多了。”

“原來是這樣,哈哈哈,沒事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

盧亭有是隨便敷衍兩句,輕搖著酒盅,裡面的殘酒四處晃盪卻沒有一滴撒下。

就是這一兩句隨口一問,就讓李濯心生膽寒,精神緊繃。來瀧縣三年表面上雖是朝廷下發的外遣,但實際不過是為陸司賣命。這種事情在朝廷裡算得上機密,也只有陸司高處和當今殿下才能知曉,而盧亭的隨口一句就能點到此處,實屬讓人害怕。

要麼是陸司有人洩密,要麼就是底下的兄弟沒有管好自已的嘴。但那是一群與自已相處了這麼久的兄弟,李濯是知道他們的,他們是絕不會做出這樣違背原則性的問題的,也不會拿眾兄弟的性命開玩笑。

所以是上層出現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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