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如此問我,我倒也有一件事很是困惑,也是關於大人的。”

盧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輕輕將酒盅放在桌面上,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微笑看向李濯:“還有關於我的事情,李大人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感興趣了,說說看?”

“據我所知,大人是文德四年的進士,如今是承熙六年,而我從官錄上得知,你這段期間從未升遷過,你在瀧縣做了十五年的縣令?”

“這倒不假。”

盧亭回答的很是自然。

“難道這十五年來,你就沒想過升官嗎?”

好一個反問。盧亭盯著眼前的男子,心裡不由得讚歎著。恭敬有加,不卑不亢,還會來事,做事有頭腦,這傢伙有能耐能成事。

“想呀,為官者誰不想往上爬。”

“那您……”

“李大人!”盧亭打斷了李濯,對於這件事,在他心裡有著自已的打算。

李濯看著身旁的盧亭,臉上掛笑,右手扶須,眼裡卻透著一股若隱若現的狠意。

“李大人,你覺得做官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名為利了。”

何必說的那麼高風亮節,為官不為錢難道只為吹噓牛逼?

“哈哈哈,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盧亭用手指在酒杯裡沾了一點酒水,然後迅速地在木桌上寫出一個“官”字。

就算是用手指所寫,那官字上的一點也如蹲鴟一般沉穩。

“官字寶蓋頭,金財家中摟;上下兩張口,給上送一口,給下留一口。”

兩人相視大笑,這一句話很是經典,李濯也表示贊同。

“為官者,不懂賺財,對上無寶送,對下無米給,實為無能,該斬該斬。”

“若不懂取利,卻對上有財,必是對下刮取

,此舉實為愚蠢,為貪官,應當凌遲。”

“若懂取利,卻對上無利,對下無米,實為貪婪自私,萬刀剮過不足洩恨。”

“若只對下散米,對上無利,則官場無人,眾人踩之,雖有為民美譽,卻只得貶移;命好,流芳千古出人頭地;命差,處處受挫死無葬身之地,此為不智。”

盧亭緩緩走到李濯身後,將佈滿老繭的雙手搭在他的雙肩上,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有一官,懂得財,對上有所貢,對下有所留,有所給予;則官場有靠山,民間有人心,仕途有人扶,遇難有人求,有名有利流芳千古,史書留青;這才是大智!”

“李大人,您告訴我一個賤民出身的進士,無依無靠,初入仕途,必須要在各方勢力之中選擇一個,若是不選,則是孤舟走水必會沉吶。”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得舉就真的能翻身嗎?”

“自然不能,官場遠比十年寒窗危險辛苦,黨派之爭、唇槍舌劍、彈劾譏諷;只要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十年寒窗就只是十年受苦。”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狗,盡忠職守專心看門的狗到處都是,那缺的是什麼狗呢,缺的就是那種懂心思會來事還會看門的好狗。”

“官場養‘狗’,不是看狗可愛會看家,而是看狗的能力和它能給他們帶來的價值和利益,搖頭晃腦討主人喜歡,只要他高興,你就有吃的;不要以為你是進士還是狀元什麼的,記住大街上不少狗,不聽話的下場只有被吃肉。”

李濯嚥了口唾沫,心中也是有了些共鳴:自已一個小人物在邊疆浴血奮戰數年,多次死裡逃生才換來一個小小校尉一職,雖是校尉之名,卻是一個無權虛職。之後又在縣城裡摸爬滾打掙扎幾年,因不懂討上級喜悅,幾年間裡職位從未得到升遷。若不是在安寧城內救了漢王爺一命,自已哪能入得了京城,進的了陸司,又怎會結交一眾好友。怕那時,自已只能是一個小小的地方校尉,在偏遠安靜的角落裡發臭腐朽。

從那之後,李濯也是懂得了一個道理:十年的寒窗苦讀,十年的摸爬滾打抵不過貴人的金口一言。

就像努力和天賦一樣,努力只是安慰自已,讓自已離心目中的“天賦選手”更近一些,又或者為了自已念念不忘的願望而奔波,使其更近一點。

努力固然很重要,但是一些“妖怪”的天賦卻能讓你的努力變得黯淡無光,就像你拼死拼活買的車房,在別人眼裡只不過是一時的玩意性起。

你在安慰自已享受過程,而他們直接叫人送來成果;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一心向想羅馬奔跑,卻始終觸碰不到,而那些到達羅馬的“幸運者”則會發現,自已已經帶上了“奴隸”的枷鎖。

話說回來,對於我們來說,努力才是平凡者化龍唯一可靠的途徑。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那群既努力又有天賦的天才還在不斷的向上。

“你看,沒了這‘酒水’,這‘官’可就沒了。”

盧亭用手指指了指剛才所寫的那個“官”字,早已因為酒水變幹而留下一灘灰漬。

“受教了,盧大人。”

李濯拿起酒壺為盧亭杯中又添了點新酒,他也知道剛才那句話是盧亭在點他。

看樣子,自已剛才送的東西還是不夠給這位饕餮填飽肚子。

錢這個東西是佈滿銅臭的,噁心是自持不凡自為高潔的所謂的“聖人”所說,一方面是嘴裡說著高風亮節,而另一邊卻將白袖雙手偷偷的伸進百姓的錢袋子裡。

錢是很香的,它可以讓人們為他瘋狂:掉在木板上的羊腿,貴族會扔掉嫌棄;但掉在糞坑裡的黃金,他們會雙手捧起低首輕吻的。

聽盧亭這麼一說,感覺一切好像全是為了錢為了利,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在告訴李濯如何在官場上存活下來,首先你要是無權無勢,你就要學會先搞錢,在討好上方的同時,也要給下面留一口吃的。上面出事了,自已就一無所有;若下面出事了,自已就要當替罪羊;上方下方都很重要,錢重要,利益更重要。

“盧大人,這是三瓶蛟龍血,在你那比起來可能是一個不起眼的玩意,但是它卻有療傷造血的奇效。”李濯將懷裡提前準備好的蛟龍血取了出來 。

盧亭看著桌子上裝有蛟龍血的玉瓶,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錢是硬通貨,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奇珍異寶更有收藏價值,更有攝人魂魄的魅力。

“三金河的那條長蟲看樣子順利化蛟了?”

“哈哈哈,的確是化蛟了,不過最後被天雷重傷,沒有挺過去,我們就撿了個漏。”

李濯又從儲物戒裡取出幾片蛟龍鱗片,白色的鱗片上富含著一股強勁的靈氣,盧亭看到後也是不吝讚美著。

“沒想到那長蟲居然生的一身好鱗片。”

“但是李大人呀,你沒必要欺騙本官呀,本官今天能坐下來和你聊這麼多,就說明本官信任你,而你呢,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本官呀!”

盧亭慢慢地將頭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強硬,顯露著一絲憤怒。手裡的鱗片也像垃圾一樣被甩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濯。

“盧大人,這……”李濯已經被他的一句話嚇得驚慌失措,身子不由地抖了一下,看著他那鷹一般的眼睛,心裡也開始有點慌的發毛。

謊言在被人揭穿的那一刻是無比心慌的,就像被扒了一身刺皮的刺蝟一樣裸露著。

“李濯呀李濯,你好歹也是從京城來的,你難道不知道五境大妖的危險嗎?”

“你覺得一個五境大妖對那些大能們來說是多麼具有吸引力嗎?他們會讓一個五境大妖就那樣封印在人族的地界裡卻毫不動心嗎?”

“一個快要化蛟的妖物,在人族的地界裡,那夥人可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更何況是‘蛟’這種異獸,難道你不知道蛟的稀有性和誘惑力嗎!”

“那可是蛟呀,一個消失了百年的生物,那群老怪捨得放掉這塊肥肉?”

“但是你知道為什麼這百年來卻無人敢來破了這封印,捉了這大妖?”

李濯心頭一驚——正如盧亭所說,一個即將化蛟的五境大妖怎麼會平安無事地封印在人族的地界,一頭肥羊又怎麼會在狼群裡空活百年?且不說五境大妖對他們的吸引力,就說那一身的化蛟之勢就可以掀起大能之間的一場暗中的爭鬥。

蛟是下界最接近龍的生物,百年化蛟,千年化龍!

更何況蛟已經消失了數百年,但如今卻有一頭身具化蛟之勢的五境大妖出現在人族地界裡,那群餓狼又怎麼不會趕來?百年來怎麼可能沒人來這,反倒是對待它就像對待瀧縣一樣毫不在乎,這就是很奇怪了。

難不成是在等它化蛟成功?

看李濯一言不發,盧亭又繼續說著:“你以為我不知道睦洲橋上的陣法是誰破壞的嗎?從你到瀧縣得知有化蛟之妖這一傳說時,你就四處找尋典籍,經常到睦洲橋上觀察,你的那點心思,難得我看不出來嗎?”

“你來這的一個私心就是為了睦洲橋下的那條大妖!”

“我就和你說吧,我在瀧縣為官十五年,這條大妖被多少大能惦記著,我心裡都清楚,你知道為什麼那些來到這的大能最後都空手而歸嗎?”

李濯搖了搖頭,此時盧亭嘴裡所說的一切都讓自已覺得震驚羞恥,自已居然落下這麼多細節,還被別人揭開謊言,真是丟人!

“那是因為什麼?”

看著李濯開口了,盧亭又嘲笑著:“原來李大人會說話呀,不是個啞巴,那剛才為什麼不說話呢,是因為害羞嗎?”

“你!”

盧亭也不管李濯是否惱羞成怒,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閣子裡的那位可是說過,此妖物身負大氣運,若是有幸開脫得助,必得天道眷顧!”

“他還留下一句警告,‘此物不可與之為敵,否則魂飛魄散,日後遇見,放它遠去,它作惡,天道收’。”

這就是原因。

“對了,這幾日,三金河那邊好像突然起了一座道觀,裡面是一位白髮老道,聽說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然後現在瀧縣裡又在傳著白蛟滅妖,你說這白蛟是不是那化蛟大妖,那老道又是不是那白蛟呢?”

“李大人,我不都是傻子,傻子可不會在瀧縣這地方空待十五年!”

盧亭夾起一粒花生米輕描淡寫般地朝李濯身後甩去,輕飄飄地樣子竟甩出了恐怖的力道,像脫弦的利箭一樣飛出,從李濯腋下穿過。花生米未碰衣物,強大的氣勁就已經將那腋下的衣物撕破,在肋上留下滲血的傷口。那粒花生米直接穿透門窗,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前的這位不是一般人!如此一甩就有這般氣勁!

李濯看著左肋的傷口滲出殷紅的鮮血,而自已卻渾然不知,在剛才沒有一絲疼痛。現在注意到了,只覺得肋骨像被鈍器砸傷一般,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卻在無意之間形成斷骨劇痛般的內傷。

“你究竟是誰!”

李濯大聲質問著眼前的男人,這等實力不應該藏匿在這種偏遠小縣裡。

“本官是瀧縣縣令盧亭,另外也是一位和你一樣的人。”

砰!

一塊黑色的令牌重重的摔在李濯面前,黑金所制的令牌上赫然寫著“白襲”二字。

“武衛白……白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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