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值不值得（1）

兩杯香檳下肚，李莉的酒量不算好，本來是加班加得頭昏腦漲，在一頓晚餐過後，她現在是腳底虛浮。

不過也還好，她還能看路，頭腦裡尚且還存一些清醒。她暈乎乎地坐進副駕駛的座位上，原本被工作壓力壓得沉重的身體這會兒卻意外得了一絲放鬆。

“安全帶繫上。”葉勵在發動汽車時，發現儀表盤上跳出了副駕駛系安全帶的提醒。他側過頭向李莉看去，就見她雙頰像是沾染了桃紅，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片。

他有幾秒的愣神，而後趕忙再次提醒說：“安全帶。”

李莉有點兒微醺，當葉勵提醒她的時候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反應不過來還是沒有聽清楚，她茫然地與他視線相交，而後皺眉湊近他，‘啊’了一聲。

她應該是喝多了，葉勵看她這一臉的不在狀況，無奈扶額，只能主動幫她繫上。

他伸長手臂，身體向她傾斜，指尖勾上安全帶，他用力將它拉扯，直至越過她的身前。

大概是他沒有喝酒的緣故，當他靠近她時，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意外，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男士香水味，反倒是一股淡淡的檸檬香。

李莉以為是自已鼻子出問題了，在他的身體離開她身前時，她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大膽地湊近他領口聞。

“你換香水了？檸檬味的？”她從他的襯衫領口抬起頭，瞪大眼睛問他。

她的鼻尖掃過葉勵的喉頭，幾乎是趴在他的身前。葉勵聞到了她嘴裡的香檳酒氣，他扶住她的雙肩，低頭與她四目相視。

“我沒有用香水。”他的心在用力地跳動，密閉的車廂內，他好像能聽見。

不是香水味道，那是什麼氣味？李莉的腦子因為酒精而變得很簡單，甚至很原始。她以為是她聞錯了，她更加湊近他，幾欲是把臉埋入他的頸項間。

用力地吸一口氣，檸檬香更加濃烈，帶著他身體恰好的溫度，從她的鼻頭侵入神經，似乎是能醉人似地。

不對，他沒有喝酒，喝酒的是她。

李莉覺得自已腦部好像是出現了短路，此刻的她像是在吃他的豆腐。意識有那麼一絲短暫的清醒，但又不是十足地通暢，她晃了晃腦袋，想要讓自已醒過來。

“不對啊，我記得你用香水的。”她疑惑地問他，好像是在找她丟失的腦回路。

葉勵的雙手從扶著她的肩到伸長手臂攬住她。她小小一隻，在酒精的作用下像是軟了骨頭似地，他不敢用力但又充斥了滿腔熱火，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自處。

就像是初懂男女一般，他的喉頭緊鎖，強壓心頭的慾望，剋制地回答她：“我記得，你不喜歡我之前的香水味。”所以，他就沒有再用過。

那檸檬香是從哪兒來的呢？其實，是他洗衣液的味道。

李莉手掌撐在他的胸口，她覺得他說話繞口，她想得頭疼。況且，她就是問他一句他身上的檸檬味是哪裡來的，他繞來繞去就是不說明白。真煩人。

“你太敏感了，我沒有說過不喜歡。”李莉撐著他的胸膛，借力坐回副駕駛位置上。後背靠上椅背，她側過臉看他，問：“是第一天晚上加班的時候，對嗎？”

她說的是那天晚上加班，她要揮手和他說再見時被他抓住了手的那回。就是這個接觸，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他也留意到了她的微表情。

他懂她在說什麼，他點了點頭，而後坐正身體。他雙手放上方向盤，啟動汽車，笑說：“是啊，我以為你不喜歡，所以就再也沒有用了。你聞到的檸檬味，可能是我衣服上的味道。”

“年輕真好，就算是忙了一天出過汗，身上都沒有臭味。”李莉突然回了他這一句。

葉勵駛出餐廳車庫，他有些聽不懂李莉說的話。

不用等他問，李莉主動解釋：“我姨媽說過一句經典名言，男人都是臭的，越老越臭。”可能是想要誇獎葉勵，她順勢再補一句：“你健身，身材好又愛乾淨。再加上年輕，簡直是無敵了。”

她有在認真地評價，葉勵能聽出來。或許是欺負她喝了酒會說真話，他繼續追問：“你呢？你喜歡嗎？”

他問她喜歡什麼？李莉拍了拍額頭，疑惑反問：“喜歡你？”

當葉勵聽到她說這三個字時，他的心口有一陣漏跳。不想讓她看出端倪，他緊握著方向盤，強裝淡定地‘嗯’了一聲。

“喜歡啊。”李莉沒有猶豫，很爽快地給出回答。“開玩笑，豪門總裁，多金又帥氣，還有智慧。雖然偶爾有點霸總的二五王八氣質，但也算是個紳士，對待女性也很禮貌，教養好，兩性平等意識很高。你除了喜歡拉著全公司做牛做馬地陪你007，就沒什麼缺點了。”

作為老闆這個身份，葉勵是完全做到了給得足夠多，還養眼的特質。就好比，讀書的時候某一堂課的老師是個無敵大帥哥，雖然很PUSH，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還是會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去選他的課。

李莉此刻想問題很粗暴，就是財色雙收，足矣。

“你說的是工作上，我問的是生活上。”葉勵聽出她是在把他當領導來誇獎的。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李莉腦袋昏，她現在想不了太複雜的事情。開啟車窗，任由窗外的風吹到她臉上，她大呼一口氣，嫌棄地說：“你這個人就是這點不好。工作時間要我做牛做馬也就算了，還試圖讓我ON CALL 24小時。你不能因為你給的錢多就不讓我有自已的生活，這不好。”

他有她說的那麼壓榨嗎？葉勵一直是這麼生活的，工作就是他的生活，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餘光看她，發現她一臉的煩躁，心想可能她是真的不喜歡他的工作節奏。

“你沒有懂我的意思。”他輕嘆回應，暗想到底是對牛彈琴了。

“我不懂，艾青懂。”李莉擺手，她表示總助這活兒比做市場難多了。

她不過是吐槽，但在葉勵耳朵裡聽著就有了一些撒嬌的意思。以為她是吃醋，他嘴角彎起，與她說：“你和她不一樣。”

李莉大笑兩聲，帶著幾分譏諷，誇張地說：“是不一樣。她是主動做牛馬，我是被迫做牛馬。一個是心甘情願帶著無限的愛意，一個是累死累活帶著無盡的怨氣，這當然不一樣了！”

她怎麼就不懂呢？葉勵不禁煩躁，他也怨。

他們倆就這麼一路雞同鴨講，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李莉說累了就睡了，徒留葉勵帶著一身疲憊，全然摸不清她的路數。

半個小時左右，葉勵開到了李莉小區的門口。他把車停在路邊，見她還在睡，便就熄火陪著，沒有把她叫醒。

晚上10點三刻，李莉睡醒了。當她醒來時，她發現她還在葉勵的車上。而葉勵，他正在看手機。

“幾點了？葉總你怎麼不叫醒我？”李莉差不多酒醒了，她思路恢復清明，所以說話的口氣與在路上相較拘謹了許多。

葉勵看她醒了，他收起手機，回答：“快11點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在總裁的座駕上睡覺，這事兒怎麼說都挺過分的。李莉仔細回想自已這一路的荒唐行徑，她更是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裡。

“不好意思啊，葉總，我喝多了。”她向他道歉，為自已冒犯的言行表示歉意。

葉勵不會和她計較這些，他看著她依舊是泛紅的雙頰，柔聲問：“好點了沒有？兩杯香檳就醉了，你酒量挺小的。”

香檳是好香檳，但是李莉菜啊。她原以為這酒入口好，心想度數可能也就一點點吧，沒想到直接給她幹趴下了。

“今天我失態了，這頓飯說好了AA的，我一會兒把錢轉給您。”李莉真想罵自已一頓，腦子長在頭上就是個擺設。

她還是醉了的好，他更喜歡肆無忌憚的她。葉勵把車窗關上，他鬆開安全帶，拉開車門，和她說：“走吧，我送你進去。”他不想回答晚餐費用的問題。

說時，他已經走到了副駕駛門口，並把她的車門給拉開了。

李莉驚了，他這是鬧哪一齣？

“不，不用。我自已回去。”她趕忙從車裡出來，拒絕了他。

“你確定你現在不醉了？走路不晃？”葉勵不過是擔心她還沒徹底醒酒。

其實，她的腳底還是有些發虛的。但是，李莉不承認。她立馬擺手，裝作清醒的樣子說：“我很好，能走能跳。”說時，她還走了兩步。不巧，她踉蹌了一下。

葉勵無語地攙扶住她，他摟住她的肩，不容她拒絕地說：“走吧，我扶你。”

他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他對她是不是有點兒超過了工作上的關心？

李莉在被他扶著回小區的路上不停地問自已，到底是她出了問題，還是他出了問題？

“李莉，回來了？”

李莉的爸爸在單元樓棟下面等李莉，當他看見李莉就開腔說話，同時，他也看見了女兒身邊的男士。

“爸，你怎麼在樓下？”當看見自家老爹親自等門，李莉的心突地抽了一下。莫名有種談戀愛被抓包的羞恥感。不對，她和葉勵沒有什麼關係，她在怕什麼？

兩位男士相視，葉勵禮貌地與李莉爸爸打招呼，“伯父好，我是李莉的領導。”

“這麼晚啊。”李莉的爸爸很不滿李莉每天加班到深夜，尤其，他現在還看到男領導深夜親自送自已女兒回來。雖然男領導看起來年紀不大，但難保不是存了什麼心思。

他防備地打量葉勵，直說：“每天都工作到那麼晚，週末也是這樣，很辛苦啊。”

這句話是點葉勵的，葉勵聽得出來。他很尷尬，只能硬著頭皮，賠笑說：“公司在上升期，的確是忙了點。伯父放心，加班福利我不會少給。”

“錢不錢的無所謂，我們不是那種看重錢的家庭。我的意思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李莉的爸爸不賣葉勵面子。

針尖對麥芒，一觸即發！李莉看著他們一來一回，她腳趾扣地，整個人都不好了。

“葉總，我回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想把他先送走，以防老爹說出更多錚錚鐵骨的言論。

畢竟，現今社會不比當年，勞動人民在資本家眼裡是沒有資格挑三揀四的，稍有不慎就得捲鋪蓋走人。她雖然不喜歡現在的工作，但也不能因為不喜歡就不幹了。錢，還是要賺的。

總而言之，她不想得罪葉勵。

葉勵不怕李莉的父親，也不覺得自已有什麼問題。況且，他對李莉沒有不好。見李莉爸爸對他不是很友善，他放低姿態，謙遜地說：“是，伯父教育的對。這點是我沒有考慮好，工作和生活是得分開。”

葉勵捧李莉爸爸臭腳？李莉彈眼落睛。她看葉勵謙虛的樣子，她懷疑今晚喝多的不是她，而是他。

被捧了的李莉爸爸渾身舒暢，他瞬時就放下戒備，一臉‘年輕人你大有前途’的表情，口氣緩和地說：“領導也辛苦，年紀輕輕就做領導，有魄力，大有可為。”

李莉在心裡暗想，他何止是領導，他可是豪門總裁啊！放霸總小說裡那可是‘天涼了，讓王氏破產’的頂級權貴。

葉勵抿唇微笑，他繼續捧李莉爸爸，道：“您做父親也不容易，深夜還要在樓棟門口等女兒。是我做的不好，以後儘量讓李莉早點回家。”說完，他眼神投向李莉，和她說再見：“明天好好休息，週一見。”

葉勵全身而退，李莉看得瞠目結舌。說實話，她爸爸可不是好對付的人物，老國企裡的老法務，一輩子都在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眼神一瞥就能搭出對方十條脈。

“你領導很圓滑啊，是個小滑頭。”李莉爸爸在葉勵走後，和李莉評價說。

李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哼笑回應：“老資本家的兒子嘛，哪有差的？草包都能培養成精英，更何況他是真聰明。”

“心高氣傲，他遲早吃虧。”李莉爸爸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意味深長地與李莉說。

葉勵傲氣嗎？李莉感覺他挺平易近人的呀。

“爸，你怎麼看出來的？”她跟上轉身進電梯間等電梯的父親，好奇追問。

電梯開門，李莉爸爸走進去，順帶按下自已所在的樓層。“你表嫂在公司應該會罩著你吧。你聰明點，感覺不對頭就及時抽身。”他提醒她。

葉勵有什麼問題嗎？李莉覺得自已爸爸說話怎麼也喜歡打啞謎？“我知道保護好自已的，而且葉總是個工作狂，他工作即生活，應該沒什麼花頭。”

“有沒有花頭他會讓你知道？你腦子呢？”李莉爸爸覺得李莉幼稚，便厲聲警告說：“不要看他風光你就心野了，他玩你簡直是易如反掌。你呀，眼皮子還是太淺了。”

“爸爸你說什麼呢？他是領導，不是物件！”李莉覺得自已父親越說越過分。當電梯到了家門口時，她立即就出去，擺出了生氣的態度。

是嗎？李莉的爸爸跟在女兒身後，他看到的和她說的似乎是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