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去
“母妃為何要過繼九公主到自已名下？”蕭瑟問道。
長年殿內檀香嫋嫋，母子二人執棋相對而坐，蕭瑟眉目之間與江柔最為相似，柔和之中帶著凌厲。
“已有訊息說，和親之事暫且擱置，既然如此做個順水人情也好。”江柔回答得漫不經心，一雙素手放下棋子看向眼前的少年。
“既然如此，蕭雲卿就不用去和親了是嗎？”
“只是暫且擱置，北狄想等到幾個公主年歲漸長之後再來選擇利益的最大化。”江柔看著蕭瑟的臉龐，“你對這個九妹妹太上心了，接過來不是正好順了你的意？”
蕭瑟聞言，他喉結微微滑動：“母妃多慮了。”
“是嗎？”江柔沒有反駁只是反問一句，“你處理自已的事情倒是愈發得心應手，唯獨對她的事感到無助又想要幫助。母妃還是那句話，蕭景宸的幾個孩子你都不要走的太近，也不要有有任何顧忌手足之情的想法念頭。”
“兒臣曉得了。”蕭瑟道。
“今日就是北狄打道回府的日子，想來這個時辰已經同蕭景宸表達了期年之後再來和親的想法，即將就要啟程了。”江柔的訊息總是格外靈通。
沉默片刻之後，江柔又道：“你不去看看嗎？”
“外邦使臣離開，兒臣去有何用？”蕭瑟一愣。
“除了太子，倒是你那九妹妹好像今日也會去。”江柔點到為止。
“母妃你贏了。”蕭瑟棋子落地，然後起身離去。
江柔瞥了一眼眼前的棋局默默喝了一口茶，她沒有對這人多加阻攔，想都不用想她也知道蕭瑟是去找蕭雲卿了，江柔默默搖了搖頭看向窗外。
一個時辰前，蕭雲卿看著銅鏡中的自已有些發愣。
沒想到耶律煥真的沒有同父皇提出和親的事宜，貴妃的謠言雖然吃了癟，但終歸只是把這件事情推後了而已。
兩年後及笄，也許還有更多的事會發生。
但至少，這證明自已的命運不是無可更改。
“殿下，你真的要去送那個北狄小可汗嗎？”春華問道。
蕭雲卿也犯了難，她沒有答應耶律煥去見他，何況，她確實不喜歡那樣一個自戀自大的人，前世對自已也算是無冤無仇，只是後來她的逃離讓耶律煥顏面盡失。
算得上是愧疚嗎？
蕭雲卿不知道。
前世，得知父皇病重，北狄的侍從對蕭雲卿的態度也就急轉直下，沒人會一直慣著一個囂張跋扈的九公主，更何況她的保護傘已經是大廈將傾的傾向。
耶律煥沉醉於風花雪月的場地，她這個北狄夫人做的實在是難，一個不愛自已的夫婿，一個充滿非議的異國他鄉，蕭雲卿不是沒和耶律煥鬧過。
最後換來的是，那深邃俊俏的臉龐用最冷淡的神情看著自已說道：“麻煩九公主搞清楚，自已是在北狄，不是大燕。”
所以，蕭雲卿跑了，帶著春華從北狄逃離，一路上借過商隊的駱駝、躲過北狄的官兵、遇到過土匪的劫持，回到大燕都城的第一天，她狼狽至極。
而耳邊傳來的卻是父皇駕崩的喪鐘。
北狄因為她有了理由開戰，說她的逃跑讓北狄可汗失去了顏面，自然是要大燕負責，恰逢朝政更迭，她這個曾經就被朝臣多有不滿的千金公主一下成了眾人指責的紅顏禍水。
蕭雲卿搖搖頭，不讓自已去想這些。
“殿下，再不走的話可能就來不及見到最後一面了。”春華小聲提醒。
“去見見吧。”蕭雲卿道。
只是蕭雲卿並沒有多麼著急，送行的大多是朝臣和太子，自已前去本就不合適，還好父皇並不介意。
蕭雲卿登上城牆的時候，她執手扶著城垛看著那紅衣男子已經準備上馬車。
耶律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竟然意外地向城牆之上投過來目光，他的眼中除了那位精明的帝王之外，身旁終於出現的小姑娘居然讓他離去的心情變得還算不錯。
耶律煥笑了笑，坐上了馬車。
蕭雲卿目送著北狄的車隊一點點離開，蕭景宸小步挪到自已的女兒身邊：“怎麼來的這麼晚？”
“遇上了點事耽擱了一下。”蕭雲卿含笑說道。
蕭景宸點點頭，不過北狄臨走也沒有敲定和親的事還是讓這個帝王長舒一口氣，至少又能把蕭雲卿在自已身邊再拴兩年。
蕭景宸陪著蕭雲卿從城牆上下來時，蕭雲卿便注意到已經等在不遠處的蕭瑟。
蕭瑟向皇帝作揖：“參見父皇。”
“免禮吧，你怎麼也來了？”
“母妃擔心九妹妹一人前來，就讓我跟著，順便接九妹妹回長年殿。”蕭瑟找到的理由很是拙劣，但是對蕭景宸足夠用了。
蕭景宸點點頭，看向自已身邊的小姑娘，然後鬆開手，蕭雲卿便小跑到了蕭瑟身邊。
蕭景宸看著這兄妹二人行禮離開心中卻有感慨，或許蕭瑟......男人似乎在考量什麼，他本就想找一個能在他駕崩之後還能照看好女孩的人。
“五哥哥，賢妃娘娘當真讓你來接我？”蕭雲卿問道。
蕭瑟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反駁。
“賢妃娘娘心腸真好。”蕭雲卿笑道，“我還以為五哥哥是獨獨來找我的。”
“不算嗎？”
“頂多算受人之託。”蕭雲卿語氣活潑，她其實心中總還是很心疼這個不苟言笑還英年早逝的少年，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已能讓蕭瑟活的開心一點。
“希望下次是五哥哥自已來找我，我可是有很多新奇玩意的。”蕭雲卿看著少年拘謹的神色開著玩笑說道。
“......好。”
蕭瑟答應了，他背過手不敢再去看蕭雲卿的眼眸，蕭雲卿的那雙桃花眼似乎是有魔力一般，清澈到蕭瑟都害怕她看穿自已的謊言。
只是，看著高牆之上的少女卻是在送別那個北狄人，他的心裡總是不舒服，耶律煥那個人就真的值得她來相送嗎？
明明前世把她搞的狼狽的也有耶律煥一份......蕭瑟腦海中越想越多，下一秒卻又告訴自已，這一世她又什麼都不知道而已，也不能怪她。
至於那個城牆，他也曾登上去過，獨自一人，如果身邊有她的話......
蕭瑟看向眼前的人，
或許也會很聒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