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米

“來者何人！竟敢擅自破除靈監局的禁入陣！？”

一道英氣十足的女聲從虛空傳來。

宋三萬看向來者。

撕裂的空間中，一個高挑的身影浮現，她身穿學院制服，皮靴過膝，一頭黑長髮紮成高馬尾，顯得整個人乾淨利落。

更引人注目的是，女生腰間還佩著一柄長刀。

長刀通體漆黑，刃薄如冰，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這個女生也是靈監局的人嗎？

宋三萬摸不清對方底細，沒有貿然開口。

高馬尾女生瀟灑出場，長刀出鞘，宋三萬沒有反應過來，便感到脖子上傳來一陣涼意。

她自然不肯任人宰割，運轉防禦咒，兩指將橫在自已脖間的黑刀格開。

女生看到宋三萬指尖未曾全數消散的金光後，態度突然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道術？你也是靈監局的合同工吧，我叫唐米，你呢？”

宋三萬還未開口，就被對方不由分說安上了合同工的名頭。

她稍一思量，沒有否認，順著女生的話道：“我叫宋三萬。”

她和柳白玉在靈監局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有諸多不便。雖然不知道合同工究竟是什麼，但是套上這個皮子，最起碼會減少許多障礙。

果然，唐米並沒有對宋三萬生疑。

她收刀入鞘，大大咧咧地攬住宋三萬的肩膀，“除妖部的人安排我守著這個房間，你呢，接了什麼任務？”

宋三萬大腦飛速運轉，從這句話中提取資訊。

既然唐米問她接了什麼任務，也就說明合同工在靈監局內部的工作是自由的，他們不屬於靈監局。

合同工給靈監局幹活，靈監局給他們支付相應的報酬。

而且合同工應該無法確定彼此的身份，否則唐米便不會將她認錯了。

“我……”

宋三萬還在思考，柳白玉忽然插嘴：“她負責處理我的申訴。”

柳白玉一直隱藏著自已的氣息，直到她開口，唐米這才發現宋三萬身後還站著一人。

或者說，一妖。

唐米聞言，將質詢的眼神投向宋三萬。

宋三萬配合地點頭，唐米這才相信下來。

見唐米徹底放鬆警惕後，宋三萬飛快地瞄了柳白玉一眼——

柳總似乎對靈監局的內部事項、運作機制都十分了解。

處理申訴是什麼意思？

宋三萬從字面意義上理解，就是被冤枉了的妖物向靈監局提出重新調查，以洗脫自已的嫌疑。

唐米走到柳白玉面前，將她從頭到腳、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遍，最終目光凝聚在脖間的黑色項圈上。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化形如此純熟的妖怪，要不是你脖子上戴著妖力抑制器，我還以為你是個普通人類呢。”

唐米突然綻露一抹壞笑：“你是隻什麼妖，化個原型讓我看看唄。”

柳白玉撇開目光，只當沒聽到這句話。

唐米也不生氣，而是遺憾地嘖聲道：“算了算了，你們這些大妖都是有些脾氣在身上的。”

在柳白玉那邊討不到好臉色，唐米轉向宋三萬：“這隻妖與此案有牽扯？”

說到“此案”的同時，唐米伸手指了指301房間的門。

宋三萬點頭。

唐米見狀，臉上的神情稍稍嚴肅了些。

她湊近宋三萬的耳朵，有意避開柳白玉，囑咐道：“如果此妖真的與301殺人案有關，那你在她身邊時千萬要小心。”

看到宋三萬疑問的眼神，唐米聲音壓得更低：“這個案子的現場，是我這麼多年來見過最駭人的了，那血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房間本來就刷的紅油漆呢。”

察覺到柳白玉有意無意落在自已身上的眼神，唐米清了清嗓子，故作無事地拉開與宋三萬的距離。

“既然你也有任務在身，那我就不打擾了，調查結束後記得恢復禁入陣就好。”

她學著靈監局正式工的官方腔調，挺胸抬頭，裝模做樣地大聲說道。

說完後，唐米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符，拍在眼前的空氣上。

神奇的是，這符咒竟然像是粘在什麼物體上一般，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

唐米念訣催動，黃紙符上的硃砂符文亮起，從符籙之上脫離開，飛到空中，像是有生命的紅線一般相互糾纏，然後體積猛然脹大，硬生生將那處空間撕裂。

傳送符！

這是製作起來極其繁瑣的高階符籙，然而唐米僅僅一來一回便用掉兩張，靈監局果然財大氣粗。

宋三萬不禁肉疼。

唐米習以為常地邁入，身影消失在宋三萬、柳白玉二人面前。

隨著她的離開，被撕裂的虛空漸漸合攏，恢復原樣。

裂口徹底閉合之前，宋三萬依稀聽到唐米的聲音從中飄出：

“摳門靈監局，就給那點兒破爛，還想讓老孃替你們好好守門，做夢去吧。”

宋三萬心想，如此看來，靈監局招的合同工並不是與他們一條心。

唐米走後，宋三萬向柳白玉道謝：

“柳總，多謝您剛剛幫我解圍。”

柳白玉不以為然：“舉手之勞。”

想起此前靈監局正式工對柳白玉的尊稱，加之她對靈監局的熟悉，宋三萬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問道：

“柳總，您似乎對靈監局很瞭解？”

柳白玉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陷入沉默，眉心微蹙，彷彿在回憶著什麼不美好的記憶。

須臾，她開口道：“有過一段淵源。”

宋三萬知道柳白玉不會再說了，點到為止，不再追問。

她推開301房間的門，轉換話題：“這就是蘇姐發生意外的房間吧？”

門後，並沒有想象中的驚悚場景。

相反，房間裡空蕩蕩的，沒有一件傢俱，就像是無人居住的毛胚房。

“這是……靈監局乾的？”

宋三萬啞然。

這間屋子宛若剛剛經過翻新一般，能搜尋出線索才有鬼了。

她想起唐米描述血染滿牆的場景，湊近牆面細細觀察。

牆上的漆很新，能看出來是近兩天剛刷的，把底層的顏色遮蓋得一乾二淨。

宋三萬擼起袖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每一個牆角、下水道、磚縫……

一無所獲。

沒想到，靈監局竟然還有做家政服務的天分，宋三萬苦中作樂地想。

她頹然看向柳白玉：“柳總，什麼都沒找到。”

“用道家術法呢？”

柳白玉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宋三萬跑前跑後，累得滿頭大汗。

宋三萬聞言，認真地歪頭思考了一番，然後遺憾道：“不行啊，沒有適用眼下這個情況的。”

世間法術，無論哪門哪道，或人或妖，都並非萬能的。

比如宋三萬所學的道家術法，確有尋物之術不假，但是需要施法者明確知道所尋之物的外貌；

或者時間回溯之術，需要以過去時間節點的物體為引子。

此時，宋三萬與一乾二淨的空房間大眼瞪小眼，一身招式沒有用武之地。

柳白玉視線落到天花板的一角。

宋三萬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了一個通風口，其中似乎有極細的光亮閃過。

熟悉的記憶襲來，宋三萬看向柳白玉，滿眼驚喜：

“蜘蛛絲！？”

得到柳白玉肯定後，宋三萬飛身一躍，將那根反光的細絲線從通風口中拿下，

“和酒吧裡的妖氣一模一樣，是同一只妖。”

宋三萬感受之後，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