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鐵門

轉過牆角，柳白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她站在一扇滿是鐵鏽的破門前，門上浮現一個黑紫色光芒的法陣，感受到有人靠近，散發著陣陣威壓。

方才劇烈的妖力波動就是從此處發出的。

霎時間，法陣突然光芒大盛，發射出幾道光束朝柳白玉飛去。

更令人心悸的是，柳白玉不閃不躲，眼睜睜看著那駭人的光束襲向自已。

宋三萬剛剛放下的心再次高高吊起。

她飛身上前，同時在懷中掏出一張防禦符，堪堪擋在柳白玉身前。

轟——

黑紫色光束與散發著金光的防禦符撞擊在一起，迸發出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

宋三萬一手護著身後的柳白玉，一手擋在自已臉前，扭頭躲避直衝面門的爆炸餘波。

“柳總！您沒事吧？”

見門上的法陣恢復平靜，宋三萬滿臉急色地詢問柳白玉。

柳白玉似乎沒想到宋三萬會突然出現，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愣怔。

“您剛剛為什麼不閃不躲，多危險啊！”宋三萬焦急的神情中多了幾分責怪。

柳白玉移開目光，藉口道：“我剛剛……走神了。”

“什麼！？”宋三萬臉上寫滿不信。

法陣射出的光束毫不留情，若是用肉身捱上一下，少說也得燒穿兩個窟窿。

她知道柳白玉實力不容小覷，但也不能硬扛那般攻擊啊。

若是她不出手防禦，柳白玉多半會受傷。

宋三萬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柳白玉的手腕，探查她的身體狀況。

若她剛剛沒有看錯，柳白玉是想防禦的，只不過沒能使出妖力。

“宋三萬！”

柳白玉彷彿被觸及秘密一般，瞬間抽回手腕。

她面色陰沉道：“不要多管閒事。”

面對發怒的柳白玉，宋三萬此次難得的沒有反應。她低垂著頭，表情變幻莫測，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她卻也感知到了一二。

柳白玉體內的妖力幾近枯竭，乃是將死之相。

“您——”宋三萬猛地抬頭，直視柳白玉的雙眸。

柳白玉冰冷的眼神中餘怒未消，與往常的無波無瀾比起來，反而更加鮮活。

——也許，是她感知錯了呢。

柳總明明好端端的，哪裡像是妖力枯竭的將死之人，大概只是因為在自已來之前已經全力擋下一擊，妖力耗盡了而已。

而且她只是短短探查了一瞬間，感知錯誤也未可知。

宋三萬如此在心底安慰自已。

柳白玉見宋三萬陷入沉默，也嘆了口氣，收回臉上的怒意：“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拉開話題，問出這句話，便是不再追究宋三萬剛剛的失禮了。

宋三萬此前只顧著柳白玉的安危，將她的叮囑忘得一乾二淨。

——柳總似乎不許她插手妖族之事來著。

她連忙解釋道：“我碰巧遇到了酒吧的老闆娘，她說這邊比較安靜，讓我過來待著……我絕對沒有跟蹤您！”

話到一半，宋三萬抬眸瞥了一眼柳白玉的神色，見她並未怪罪，便繼續道：

“我方才感受到一陣劇烈的妖力波動，這才趕來檢視，沒想到您也在這兒。”

柳白玉聽完宋三萬的解釋後，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恢復了淡漠的神情。

彷彿身邊站著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團空氣。

宋三萬自知理虧，也緘默不語。

“小妹妹！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珠珠媽媽本就病弱體虛，腳力更是遠遠比不上宋三萬，遲遲趕到。

“這裡是私密房間，不能隨便進的。”她氣喘吁吁，慘白的臉上滲出細密汗珠。

“不好意思啊，那個……我剛剛急著上廁所，迷路了。”宋三萬心底哀嘆，自已這是兩邊不討好。

好心救人卻得罪了柳白玉，還誤打誤撞跑進人家酒吧的私密空間裡。

“這位是？”珠珠媽媽看著柳白玉，發出疑問。

“啊這是……”

宋三萬心下慌張。

想必柳總在此暗中調查妖族之事，結果自已把酒吧老闆娘引來，撞了個正著。

“這就是我等的朋友，她……也迷路了，誤打誤撞走到這裡來。”宋三萬賠著笑，幫柳白玉找補。

柳白玉視線在二人之間輪轉幾圈，看懂了形勢，配合地點點頭。

珠珠媽媽偏頭，視線越過宋、柳二人，看向她們身後的破門。

大鐵門看起來十分沉重，被紅褐色的鐵鏽爬滿，顯得斑駁而陳舊，與整個酒吧現代風格的裝潢異常割裂。

鐵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鎖頭，看起來也很有年代感。

柳白玉剛才還沒來得及動手，因此鐵門此刻完好無損，沒有異常。

珠珠媽媽放心地收回視線，對二人說：“沒有進去就好，我老公一向不許旁人靠近這個房間，對裡面的東西寶貝得很。”

“裡面是？”宋三萬下意識詢問。

她本以為珠珠媽媽會保密，誰知她卻說自已也不知道。

連自已的妻子也瞞著？

必然有鬼。

宋三萬目光深長地看了一眼沉重而古樸的大鐵門，但是今天沒機會一探究竟了。

她用視線徵求柳白玉的意見後，告辭道：“我和朋友先走了，不打擾您了。”

珠珠媽媽笑著與二人道別，歡迎她們下次光臨。

宋三萬和柳白玉不再逗留，離開黑蜘蛛酒吧。

門外，已是深夜。

孤寂的街頭空無一人，只剩兩盞昏黃的路燈灑下黯淡的光暈，宛若垂暮的老人。

宋三萬長長撥出一口氣。

酒吧內外好似兩個世界，從喧囂熱鬧的燈紅酒綠中脫離而出，竟然令她有了穿越之感。

“柳總，那扇門——”

宋三萬問了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起，柳白玉似乎不願她插手妖族之事。

誰知，柳白玉此次沒有迴避，而是直言道：

“那扇門裡有兔妖的氣息。”

宋三萬驚訝地張大雙眼：“是那個女孩的同伴嗎？”

柳白玉點點頭。

宋三萬還想再問有關失蹤小妖與酒吧的事，想起柳白玉的拒絕後，按捺下好奇心，乖乖閉上嘴。

二人沉默片刻後，柳白玉突然道：“我收回之前的話。”

宋三萬好奇地看著她。

柳白玉：“這次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見宋三萬愣愣地看著自已，沒有回應，柳白玉猶豫問道：“……可以嗎？”

宋三萬猛然回神：“啊，可以！當然可以！”

她嘴角升起壓抑不住的弧度。

笑了一會兒後，感覺自已這開心來得實在廉價，又躲閃般垂下頭，故作不在意地揹著手，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我送你回家吧。”柳白玉忽然道。

宋三萬抬頭，看見柳白玉已經站到蘇夭兒留下的紅色跑車旁邊。

“這不太好吧？”

宋三萬記得職場生存手冊中，似乎從未有過老闆給員工開車的先例。

柳白玉偏頭看著她：“你會開？”

宋三萬想起自已偽造的證件，尷尬地笑了笑。

為了他人和自已的生命安全，她最好還是別嘗試了。

柳白玉幫她把副駕駛的車門開啟，做出“請”的手勢，“而且，你喝酒了。”

宋三萬不再推脫，乖乖爬上車。

看著柳白玉神情認真，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開得車比蘇夭兒不知平穩了多少倍，宋三萬的臉再度慢慢升溫。

“你很熱嗎？”柳白玉將車內空調降低幾度。

宋三萬託著臉，將視線從柳白玉臉上移向窗外，內心卻忍不住綻開朵朵小花。

她這是怎麼了？

怎麼現在僅僅是和柳白玉待在一起，就開始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