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吧
宋三萬一拖再拖，直到公司裡空無一人，這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
倒不是她對蘇夭兒這個人有什麼偏見，而是此前兩次被掐脖子的經歷實在令她心理陰影深厚。
誰知道這次蘇夭兒會不會又發什麼神經，對她下手。
路邊，一輛亮眼的紅色跑車落下車窗，蘇夭兒探出頭來招手。
“快點！慢死了！”
宋三萬想著這車倒是和蘇夭兒頗為搭配，伸手去拉後座的車門。
蘇夭兒見狀，“喀嚓”一聲，乾脆利索地給後車門上了鎖，“坐前面！”
宋三萬不明所以，只好繞去副駕駛。
上車之後，她猛然發現，後座居然還有一個身影。
“柳總！？您怎麼也在？”
柳白玉解釋道：“我順路，去幫今天那隻兔妖找人。”
話畢，柳白玉感覺這個回答過於敷衍，補充道：“夭兒要去的酒吧，正巧是她朋友最後出現的地方。”
宋三萬瞭然點頭，餘光瞥到蘇夭兒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果然，還是得拉上這個人，否則白玉一定不會跟我同去的。”
宋三萬：？？？
所以，她其實只是個工具人嗎？
蘇夭兒的車技一如她的性格，一路上風馳電掣，坐在副駕駛的宋三萬心驚膽戰，只覺自已的心臟都快被蘇夭兒甩出來了。
三人最終有驚無險地到達目的地。
黑蜘蛛。
這是酒吧的名字。
三個風格詭譎的大字閃爍著黑紫色的光芒，在黑夜中向著每一個過路的人發出隱秘的邀請，歡迎他們走進夜的世界，忘卻自我，盡情享受。
蘇夭兒儼然是此地的熟客，她撩了一把蓬鬆的捲髮，站到黑蜘蛛酒吧的門口，向柳白玉和宋三萬展露出一個透露著些許邪氣的微笑：
“請進吧~”
柳白玉神態自然地邁進風格陰暗的酒吧，彷彿世間沒什麼事物能引起她情緒的波動。
宋三萬久居深山，雖然對於酒吧等地有所耳聞，但從未親歷過。
見柳白玉和蘇夭兒已經進入，連忙抬腳跟上。
三人進門後，酒吧門口恢復冷清，黑黝黝的門洞彷彿將客人盡數吞吃入肚，只剩“黑蜘蛛”三個大字在黑夜中散發著詭譎的黑紫色光芒。
酒吧內，與門外宛若兩個世界。
狂躁的重金屬音樂幾乎將人耳膜震破，花裡胡哨的霓虹燈將黑暗染成奪目的彩色，籠罩空間的煙霧是嗆人的味道，朦朧之中，能看到幾個衣著暴露的女郎在桌上熱舞。
宋三萬被眼前這副場景嚇到，不禁靠柳白玉近了些。
蘇夭兒熟門熟路走向吧檯，與搖晃著調酒杯的男人笑靨如花地攀談。
宋三萬知道蘇夭兒一向開放，但沒想到她對這種地方竟是如此熟悉，彷彿回到自已家裡一般。
“蘇姐經常來這裡嗎？”
巨大的噪聲浪潮將宋三萬的聲音衝散，柳白玉疑惑地看著她，稍一偏頭，詢問她說了什麼。
宋三萬沒辦法，貼上柳白玉的耳朵，將剛剛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距離拉得太緊，宋三萬的嘴唇幾乎碰到柳白玉的耳朵。
觸感冰涼、細膩，帶著絲絲清新的木質香，在這躁動沉悶的環境中令人精神一振。
她慌張退開，感覺臉頰發燙。
好在此處燈光昏暗，偶爾閃過的射燈也是黯淡的紅色或者紫色，模糊的視線中看不出她臉紅。
柳白玉學著她的樣子，附上宋三萬的耳朵，冷淡的聲音攜著絲縷熱氣傳到宋三萬耳中：
“這是她‘狩獵’的地方。”
看到宋三萬疑問的目光，柳白玉繼續道：“吸收人類的精氣，修煉。”
昏暗紅色燈光的對映下，柳白玉說出這句話時的眸光晦暗難辨，平日裡冷漠的表情此時也變得線條柔和起來。
宋三萬痴痴看著眼前人，莫名懂了這句話其中的含義。
她彷彿魘住一般，無意識地朝著眼前這張極美的面容靠近……
嗡！——
音響爆發出一陣狂躁的聲響，震得宋三萬猛然回神。
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已發暈的大腦清醒過來。
一定是這裡的音樂太過狂躁，空氣太過沉悶，燈光太過昏暗，眼前人……太過好看，她才會昏昏沉沉地做出奇怪的舉動。
“沒事吧？”柳白玉看著宋三萬不適的神情，關心道。
宋三萬大腦恢復運轉，衝柳白玉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已無礙。
腦中則想起柳白玉剛剛說的話。
——吸收人類的精氣修煉。
這種荷爾蒙躁動的地方，確實是尋找目標的最佳場所。
既然蘇夭兒是如此修煉的，那麼柳白玉……？
宋三萬無法想象她出入此處的場景，正想再問，蘇夭兒卻已經端著一杯冰藍色的雞尾酒回來了。
“走吧，我讓朋友安排了卡座。”
蘇夭兒的聲音穿透一切震耳欲聾的噪音，在宋三萬腦海中直接響起。
宋三萬一愣。
對啊，她怎麼忘了，直接用傳聲術法便是了，自已和柳白玉剛剛為什麼要貼著耳朵交流？
宋三萬側頭看向柳白玉，她神情仍然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柳白玉……應當也忘了吧？
她尷尬地摸摸鼻子，默契地不提起剛才發生的事。
蘇夭兒察覺到宋三萬的異常，好奇道：“怎麼了？”
宋三萬掐訣，傳給蘇夭兒：“沒事兒，就是吵得有點頭暈。”
蘇夭兒不放過任何一個嘲笑宋三萬的機會，聽她這麼說，立刻毫不留情諷刺道：“廢物！”
卡座的小空間隔開了部分嘈雜與喧鬧。
雖然光線仍然昏暗，但與外面的酒池肉林相比，堪稱一處淨土。
宋三萬剛鬆了口氣，蘇夭兒突然將兩個玻璃瓶砸在她面前。
“你們道士應該不怎麼會喝酒吧？”
褐色的透明酒液在燈光和玻璃的折射下發出寶石般的光芒，映照在蘇夭兒棕褐的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
宋三萬在心中哀嘆，蘇夭兒果然還是不肯放過她。
但蘇夭兒猜錯了，宋三萬雖然修道，卻並無禁酒的戒律。甚至因為師父愛酒如命，常常拉著小三萬與他徹夜痛飲，反倒練出她千杯不倒的酒量。
“喝！不喝就是不給姐姐我面子！”
蘇夭兒豪橫地用牙咬開瓶蓋，將一個小玻璃瓶推到宋三萬面前。
話畢，率先仰頭灌下半瓶，挑釁地看著宋三萬。
宋三萬無奈地拿起玻璃瓶，看了一下柳白玉的神色。
她並沒有阻止蘇夭兒勸酒，也沒有禁止宋三萬喝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幹什麼總看白玉，她不喝酒。”
蘇夭兒把酒瓶砸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吸引回宋三萬的目光。
柳白玉聽到自已被二人提及，推脫道：“我酒量不佳，而且來此另有要事，你們若是想喝便喝吧。”
宋三萬只得拿起玻璃瓶，意思性地笑了一下，隔空向蘇夭兒舉杯，將瓶內的酒喝到與她齊平的位置。
“哈哈哈哈好！”蘇夭兒見宋三萬如此乾脆，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已經很久沒有人陪姐姐喝過酒了，小三萬你算一個。”
她將瓶中酒一飲而盡，臉頰飄上一抹酡紅。
“以後……以後你要是出門受了欺負，報蘇姐的名字！姐姐我罩著你！”
宋三萬看著蘇夭兒眼神飄忽，倚靠在桌上衝著自已指指點點，嘴裡的話含糊不清。
“蘇姐這是……已經醉了？” 她不敢置信地問。
先前看蘇夭兒胸有成竹的樣子，宋三萬還以為她的酒量有多好。
柳白玉無奈道：“夭兒就是如此，酒量差還愛喝。”
宋三萬不禁失笑，陪著蘇夭兒將瓶中酒飲盡。
心裡想著，若是蘇姐第二天酒醒之後，想起今晚這些話多半會後悔吧。
柳白玉卻好像看透她心中所想：“夭兒看似心直口快，實則最是擰巴，所以她酒後說出的話，多半才是內心真實的想法。”
宋三萬聞言，挑眉看向一臉醉態的蘇夭兒。
蘇姐平日裡雖然百般作對，實則已經把她看作自已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