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笑容

“你和蘇夭兒之間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柳白玉目光深邃地看著宋三萬，彷彿要把這個人從皮囊到骨髓都看透一般。

宋三萬點點頭。

柳白玉說自已的意識寄託在小蛇身上，那多半是透過小蛇親眼看到的吧。

然而，柳白玉的下句話令宋三萬通體一震：“謝謝你，沒有對夭兒用那張引雷符。”

——她是怎麼知道的！

宋三萬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是因震驚而放大的瞳孔卻出賣了她。

她明明從未拿出引雷符，柳白玉怎會知道這件事。

引雷符對於任何一隻大妖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對於宋三萬來說卻是保命的最後一張底牌。

如非意外，沒有人會願意把自已的底牌暴露出來。

柳白玉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引雷符對她來說也是不容小覷的威脅，難道她想剷除對自已不利的因素嗎？

宋三萬在涉及生命安危的方面，倒是敏銳得過頭。

“柳總，除非遇到生命威脅，否則我不會貿然使出引雷符的。”

這句話說得巧妙。

宋三萬以退為進，不僅表明自已並無惡意，也警示了柳白玉等人——如果她們動了什麼歹念的話，自已也不是個軟柿子。

柳白玉聽到後，明白了宋三萬話中之意，不禁失笑。

——這個小道士，一面十分遲鈍，一面防備心卻是警惕得很。

“你不用如此提防，蘇夭兒向來行事莽撞，也闖下了不少大禍，我只是真心向你道謝而已。”

但是，柳白玉解釋的話，宋三萬一句也沒聽進去，她滿眼只剩柳白玉臉上忽然泛起的笑意。

宋三萬看愣了。

一向神情冷淡的人，笑起來倒是十分好看。

像是陽春三月初融的冰雪，又像雪下含苞的寒梅，看過這抹笑之後，宋三萬只覺靈魂從頭到腳受到洗滌一般，靈臺清明。

宋三萬直愣愣盯著柳白玉，口中喃喃道：“您……笑起來真好看。”

柳白玉自覺失態，伸手掩住嘴角，恢復了往常的冷淡。

宋三萬眨眨眼，回過神來，想起剛剛無意識脫口而出的話，不禁拍了拍腦袋。

她肯定是又說錯話了。

方才的場景原本是很嚴肅的，她要向柳白玉解釋引雷符的事情來著，怎麼能說出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呢。

“抱歉，我是想說——”

宋三萬擰起眉頭，刻意控制自已表情變得嚴肅一些。

柳白玉看向宋三萬，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只可惜，柳白玉眼中的笑意還未完全褪去，此時目光的冷淡中摻雜著幾分溫暖的顏色，如一波瀲灩的清澈湖水。

宋三萬話說到一半，無意間瞟到這個眼神，再次走了神：“額，我想說……您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平時可以多笑笑。”

“什麼？”

柳白玉疑惑皺眉。

宋三萬深吸一口氣。

她又搞砸了！

和別人交流果然是一門深刻的學問，尤其是柳白玉。

“我知道你的顧慮，”好在柳白玉並沒有在乎宋三萬前言不搭後語的兩句話，“引雷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也不會因此而懷疑你的。”

宋三萬聞言，內心先是一喜，隨即變得複雜。

柳白玉說她不會介意自已隨身攜帶引雷符，這是好事。

但是——引雷符對她來說居然不算什麼，柳白玉究竟是什麼來頭，連天罰都不畏懼嗎？

如此說來，她身上確實疑點頗多。

宋三萬天生對妖氣敏感，連師父都說她是命中註定要當捉妖道士的人。比如蘇夭兒和雲靄，都是修為高深，擅長隱藏妖物氣息的大妖，但是她僅是靠近便能察覺到危險。

唯獨在柳白玉身上，她從未感受到任何令人不適的氣息。

若非第一次見面時捉妖鈴作出了反應，恐怕她至今都不會懷疑柳白玉的身份。

如果柳白玉對自已有惡意的話，那才是真的難辦。

宋三萬試探道：“您不懷疑我是靈監局的人？”

柳白玉目光深刻地看了她一眼：“不，靈監局不會招你這種人的。”

宋三萬：？？？

柳總的眼光，果然別具一格，和蘇夭兒等人的擔心截然不同。

但是，這話什麼意思？

她這種人是什麼人？

宋三萬還想再問，柳白玉卻不願再聊：“早些回去休息吧，批你半天假。”

無法，宋三萬只好皺巴著臉，帶著一肚子疑問和一頭霧水離開。

宋三萬走後，笑意再次回到柳白玉臉上。

之前沒發現，逗這個人類居然這麼有意思。

她這種人嗎——

為了救人，不顧暴露隱藏已久的身份；

生死關頭，寧願相信對自已利爪相向的妖物，也不願濫殺無辜；

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卻仍冒險淨化萬千惡靈，復原伏靈山。

這種傻子，靈監局一向是不會要的。

柳白玉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