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調查
次日早上，蘇夭兒換了一身休閒的度假風衣服，躺在院子裡的吊椅上曬太陽，引得無數路過旅客側目。
看到宋三萬出門，她抬起墨鏡，懶洋洋道：“今天該工作了，你去調查一下那棵被雷劈了的大樹吧。“
蘇夭兒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旁若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宋三萬見狀，不禁摸了摸脖子上未癒合的傷痕。
她的感覺沒錯，這蘇夭兒果然是個狠人，只是不知道和溫泉池中的大妖有沒有關係。
既然蘇夭兒裝作無事發生，自已也不便再提起。
宋三萬悶聲應下，孤身出了門。
出門後，一顆嘶嘶吐著蛇信子的小腦袋從她袖口鑽出。
宋三萬無奈低頭看了它一眼。
這小蛇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緊緊纏在自已身上，怎麼也分不開，直到一早出門還粘著她不放。
所幸它身子細，纏在胳膊上也不覺得沉重，宋三萬便接受了這個會動的掛件。
出門之前，宋三萬已經向雲靄詢問了焦樹的位置，就在距離溫泉池不遠的地方。
穿過蔥鬱茂密的竹林，又爬了一段泥濘的山坡，被雷劈得焦黑的大樹終於出現在宋三萬眼前。她喘著粗氣，磕掉糊在鞋底的厚厚一層泥巴，抹了一把額頭細密的汗珠，似乎明白蘇夭兒拒絕一同前來的原因了。
“難道蘇姐早就知道這地方是這副鬼樣子？”
深山中的民宿、相熟的老闆、襲人的無形大妖……
這一切都像是蘇夭兒刻意佈下的局，邀請自已出手除妖，暴露身份。
宋三萬對蘇夭兒的懷疑加深了幾分。
無論這是不是一場鴻門宴，既然牽扯到了無辜的普通人，宋三萬便不可能坐視不理、獨善其身。
她捏住懷中的符籙，小心翼翼地向焦黑大樹走去。
這棵大樹不知活了幾百年，異常粗壯，幾乎有五六人合抱粗。樹幹正中心被天雷貫穿，劈成焦炭，斷口處的傷疤張牙舞爪地向外伸展，十分駭人。
宋三萬拿出一張低階尋妖符，施展道法催動。
瞬間，符籙被藍色火焰吞沒，眨眼間燃燒殆盡。
是妖氣！
但很微弱。
宋三萬打起精神，謹慎地盯著眼前的焦樹。
有妖物寄身於大樹之中嗎？
亦或是，這棵大樹本身就是一隻大妖，只是遭了雷劫，肉身盡毀。
宋三萬想起師父曾說過，妖物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壞了天道規律。若是為了修為作惡多端，屠害其他生靈，便會遭遇天罰。
眼前這棵大樹雖然被攔腰劈斷，但仍可看出往昔風采。
若它是妖，最起碼是擁有幾百年修為的大妖。
尋妖符檢測出的微弱妖氣，像極了遭受重傷的大妖殘留下的氣息。
宋三萬掏出智慧手機。
她和師父隱居山中時，從未接觸過電子產品。出山後，為了融入現代社會，這才開始學著用手機，只不過還不習慣。
她開啟瀏覽器，輸入關鍵詞，搜尋這座山中有沒有發生過失蹤事件。
山中訊號不好，搜尋介面的載入條轉了一圈又一圈，宋三萬乾脆原地坐下，不急不慢地等介面載入出來。
片刻後，相關詞條一條條彈出。
見狀，宋三萬放鬆彎著的腰豎直了些，她皺眉點進第一個，仔細閱覽。
這是一年前的新聞，一整個旅行團登山時遇到泥石流，全部失蹤。
宋三萬向下翻閱。
兩年前，某某公司團建時遭遇了暴雨，被困在山中數日，半數人不幸殞命。
三年前，五個年輕人結伴登山，由於發生矛盾而分開，最終三人下落不明。
四年前，一對老夫妻在山上爆發口角爭紛，丈夫激情殺人，將妻子推落山崖。
六年前……
發生在這座山中的慘案，一個接一個展現在宋三萬面前。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座山裡，埋了多少無辜的屍骨，葬著無數哀怨的孤魂。
這些事故看似尋常，但是結合在一起分析，卻能看出一些端倪。比如，失蹤人數一年比一年多，事故原因從吵架爭執變成了自然災害。
如果這座山中存在一隻百年樹妖，它的能力不斷增長，胃口也越來越大，將遊客的失蹤掩飾為事故，實則消失的人都進了它的肚子……
宋三萬不願再往下想。
焦黑的巨樹殘骸沉默站立在她身後，彷彿從高處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天罰……你是因為作惡多端，所以遭遇了天罰嗎？”
宋三萬抬頭注視大樹，口中喃喃道。
雲靄的民宿就開在大樹附近，莫非她是樹妖的同夥嗎？
還有蘇夭兒……
宋三萬拳頭緊了緊，若是這幾隻妖物當真潛伏在山中作惡多端，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她從懷中掏出另一張符籙，上面的硃砂神似一隻眼睛的形狀。
這是通靈符，能夠讓人暫時獲得陰陽眼，看到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宋三萬將通靈符貼在自已額頭。
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已然截然不同。
焦黑的樹幹通體散發著濃郁的黑氣，直衝天際，幾乎將半座山峰染黑。樹幹下還有無數迷茫的遊魂，彷彿尋不到方向一般，在原地徘徊。
宋三萬被這副畫面駭到，接連後退好幾步。
“這……”
這可不是她一人之力能處理的場面。
通靈符的功效已過，宋三萬眼中的景色恢復清亮。
她扭頭看向遠處的雲海，試圖緩解內心的焦慮與不安。現在她可謂是身處狼窩，孤立無援，蘇夭兒和雲靄確定自已的身份後，就會對自已下手了嗎？
她會因為什麼“意外事故”而成為失蹤人員之一呢？
宋三萬苦中作樂想著。
不對！
她神色忽然嚴肅起來。
這個邏輯解釋不通！
如果蘇夭兒和雲靄連同那隻至今未現身的樹妖，當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妖的話，為何要多此一舉探查自已的身份，本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原則，直接動手不就好了。
——她們也害怕牽連到無辜的普通人。
——她們想提防的，只有道士！
宋三萬剛剛得出這個結論，還沒進一步思考其中的原因，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了思緒。
“你剛剛手上拿的，是符籙吧？”
這句話語調上揚，彷彿說這話的人極其愉悅，但是其中又充滿冰冷的殺意，聽得人毛骨悚然。
宋三萬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你在害怕？我還以為你潛伏在我們身邊，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緊要關頭，宋三萬將小蛇從手臂上一把拽下，丟進一旁的草叢：“走！躲得遠遠的！”
小蛇此刻倒是異常配合，頭也不回地竄進草叢，一溜煙消失地無影無蹤。
見狀，宋三萬不禁笑罵：“只聽過白眼狼，沒想到還有白眼蛇。”
如此也好，眼下她不免一場惡戰，要是傷及無辜就是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