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見小蛇
“咚咚咚”
晚飯時間，敲門聲響起。
宋三萬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模糊的視線。
窗外，天色漸晚，夕陽的餘暉也即將徹底熄滅，房間內一片昏暗。
“我怎麼睡著了。”她一邊嘟囔著，一邊摸索著下床。
忽然之間，手心傳來冰涼滑膩的觸感。
宋三萬嚇了一跳，猛然從床上彈起，試圖藉著昏暗的天光辨認自已床上的東西。
“宋小姐？您在房間嗎？”
敲門聲大了些，伴隨著一聲呼叫。
宋三萬沒辦法，只得暫且忽視那個不明物體，踉蹌著穿上拖鞋跑向門口。
“我在呢，怎麼了？”
開門後，民宿的服務生微笑著站在門前等待，禮貌道：“宋小姐，雲老闆讓我來告訴您一聲，她在一樓餐廳準備了晚餐，邀請您一同進餐。”
“好好，麻煩你了。”
宋三萬抓了抓睡亂的頭髮，低頭看了一眼自已睡覺時壓得滿是褶皺的衣服。
這副模樣赴邀的話，似乎有悖現代社交禮儀。宋三萬回憶了一下學過的禮儀課程，決定整理一下自已的形象。
她回到房間內，翻出一件新衣服準備換上。
宋三萬抓住套頭T恤的下襬，向上撩起，露出一截纖細但有力的腰肢。忽然間，她敏銳地看到一雙黑溜溜的豆豆眼正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已。
她驚愕地瞪大眼睛。
好傢伙，剛剛被服務生一打岔，差點忘記醒來時摸到的那位不速之客了。
宋三萬撲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露出了豆豆眼的真面目。
一條土黃色，帶著黑花紋的小蛇。
“你……”
宋三萬一句話噎在嘴邊。
原因無他，這條小蛇她眼熟得很，分明就是出現在公司門口的那一隻。
但她記得，那天明明把小蛇送到了離公司最近的公園。公園裡的排水系統連通郊外，如果小蛇想回到大自然的話，順著下水道就能離開。
她和蘇夭兒出差的民宿離公司足足有百餘公里，小蛇是怎麼過來的？
莫非它的靈智已開，已成妖物？
想到這個可能性，宋三萬不敢怠慢。
她從懷中掏出黃紙符籙，掐指成訣，在道法的催動之下，符紙之上的硃砂咒逐漸亮起，鮮豔似血。
宋三萬兩指夾住畫著硃砂的黃紙，手起符落，眨眼間封住小蛇的靈臺。
……
然而，無事發生。
這張符叫做尋妖符，可以用來探測妖氣，但等級較低，只適用於靈智初開，不懂隱藏妖力的小妖。
道士畫符極其耗費功力，高階符籙重金難求，基礎的符籙也不可濫用，因此宋三萬隨身攜帶的符籙並不多。
宋三萬再次催動符籙，若是檢測到妖氣，符籙應當燃起藍色火焰。
但是場面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難道自已判斷有誤？
她一把撈起小蛇，貼在臉前，與它大眼瞪小眼。小蛇此次十分配合，被掐住七寸也一動不動，彷彿一條沒有生命的細麻繩。
宋三萬感到頭大。
莫非它是偶然間爬上車，被誤打誤撞一同帶過來的？
若未成妖，便是無辜的生靈，不可濫殺。而且，這座山中的氣候條件與公司相差甚遠，宋三萬不確定小蛇能否適應此處環境，不敢輕易將它放歸。
雲靄和蘇夭兒還在樓下等她吃晚餐，宋三萬不便耽擱，只得匆忙將小蛇塞進揹包。
“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動，等我過兩天帶你回家。”
透過揹包拉鍊的縫隙，小蛇衝著宋三萬吐了吐蛇信，一副聽話的樣子。
“宋小姐——”服務生再次來到門外催促。
“我知道了，這就下去！”
宋三萬把揹包藏在床下，匆匆忙忙出了門。
餐廳裡，蘇夭兒和雲靄坐在桌前，舉杯對飲。
兩個氣質截然相反的大美女湊在一起，輕而易舉便成為視線的中心。在餐廳就餐的人數並不多，可以看出民宿生意的冷淡，饒是如此，仍有無數雙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一對小情侶坐在二人隔壁，女生狠狠地打了男生一巴掌，佯怒：“我還在這裡呢，你的一雙狗眼往哪瞅！”
男生無奈地撓撓頭：“你不是也在偷看嗎？”
女生吐了一下舌頭：“我這叫欣賞漂亮姐姐，和你能一樣嗎。”
小情侶的打鬧聲也沒有影響到蘇夭兒和雲靄。
二人容貌無論放在何處都十分出眾，明顯早已適應了別人的注視，旁若無人地吃著飯。
“蘇姐，雲姐。”
宋三萬跑進餐廳，喘著氣打招呼。
她仍穿著滿是褶子的T恤衫，因為小蛇的打岔沒來得及換，睡得蓬亂的頭髮也忘記打理，有幾根髮絲執拗地站立著，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一般。
蘇夭兒瞄了宋三萬一眼，隨後不忍地移開目光：“你在公司裡不修邊幅就算了，怎麼出門還要丟人。”
雲靄笑著反駁蘇夭兒的話：“小三萬這副自然的樣子，在我看來就很好啊。”
蘇夭兒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宋三萬聽到二人的話，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已忘記整理形象了。
她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啊蘇姐，我睡懵了。”
明明出門前還記得來著，宋三萬無奈心道。
——無論樣貌好壞，反正都是她這個人沒差，何必處處打理仔細呢。
如此看來，掌握現代社交的奧秘，對久居深山的小道士來說仍然任重而道遠。
雲靄拉住宋三萬，邀她入座：“無礙，晚上安排了溫泉，打扮得再好看也要洗乾淨的，你這副樣子正巧省事了。”
時刻保持精緻妝容的蘇夭兒故作聽不懂雲靄話中的暗指，扭頭不看她。
“溫泉？”宋三萬好奇。
“嗯，從民宿的後門出去，有一池天然溫泉，這可是我們家的特色專案。”
“對！我們就是聽說有溫泉，才過來旅遊的。”隔壁的小情侶女生忽然激動插話，滿臉都是期待的神情，“宣傳照片拍得特別好看，我給你找找。”
不知道是不是宋三萬穿得比較平易近人，最初只敢偷看的女生此時湊上前來，和三人搭話。
宋三萬看著熱情的女生，隱約在她身上看到了何餘的影子。
“能讓客人滿意就好。”雲靄認真地看著女生，笑得溫柔。
“嗯，嗯嗯，謝謝老闆娘。”
原本滔滔不絕的女生被雲靄注視後，忽然紅了臉，結巴著回到自已座位。
宋三萬不解地看了一眼雲靄，又看了看捂著臉離開的女生，不明白為什麼方才還滔滔不絕的她突然紅著臉走了。
雲靄看透了她的疑問，笑著解釋：“聽說，只有心靈純淨的人才能在美色面前不動如山呢。”
宋三萬皺了皺眉。
這是在誇她嗎？
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無所謂，與其為別人的事困擾，不如多把心思放在自已身上。
宋三萬很快將疑問拋擲腦後，想起房中的小蛇。
她擔心小蛇被關在揹包裡出問題，幾口扒完自已的飯，藉口離開：“我先回房間一趟，晚上見。”
雲靄看著她火急火燎的樣子，並沒有多問，微笑著揮了揮手，囑咐她跑慢點。
蘇夭兒沉默地看著宋三萬離開後，鼻翼微微聳動。
“她身上多了一縷令人討厭的氣味，跟那群臭道士身上的一模一樣，你沒聞到嗎？”
雲靄無奈地看著蘇夭兒：“不是誰都像你的狗鼻子一樣靈。”
蘇夭兒秀眉微皺，欲言又止。
雲靄見她一副懷疑的樣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我在呢，不會出意外的。”
蘇夭兒眸中警惕之色不減。
“讓你的眼線盯好她，小心點，我總感覺她的身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