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言
抓蛇事件發生後，宋三萬和柳白玉的交流頻率直線下降。
二人偶爾在電梯相遇，也只是宋三萬主動打招呼說“柳總好”，然後柳白玉看她一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
宋三萬的捉妖鈴也安分下來，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
入職第一天發生的一切，宛若一場夢。
當然，她的日常生活還是有變化的。
常言道，人言可畏，這四個字在公司的小圈子裡尤為應驗。
短短几天時間，宋三萬已經聽到無數個版本的謠言了。
最初的版本中，她是柳總親戚硬塞進公司的關係戶，那位親戚是另一家大公司的老總，就連柳總都不敢得罪她；後來，她變成柳總包養的小白臉，求柳總把自已安排進公司，不然就曝光兩人的關係，所以柳總對她如此包容；最離譜的一個版本是，她其實是會法術的妖道，能操縱蛇，還迷惑了柳總……
諸如此類的謠言層出不窮，宋三萬開始還當個樂子聽聽，直到後來聽得審美疲勞，身心俱疲。
“三萬，你別把那些話往心裡去。”
午飯時間，何餘端著餐盤走到宋三萬對面，還未落座，便感覺幾道視線落到自已身上。
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順便衝對方撇了撇嘴。
“大家都是靠聊八卦緩解工作壓力而已，我剛入職的時候，還因為長得醜又不會打扮，被傳言說是蘇姐農村的乾妹妹呢。”
何餘聊起自已當年的遭遇時，笑得十分釋然，彷彿故事的主人公另有其人。
宋三萬看著笑容燦爛的何餘，不禁感到煩悶。
她在山中修身養性多年，本以為自已不會介意周圍的目光與流言，但這幾日仍然倍感窒息。
無處不在的目光和背後的閒言碎語，如同甩不掉的影子一般，緊緊跟隨著在身後，直逼得她喘不過氣。
然而何餘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怕蛇，愛八卦。
這樣的她，究竟在職場中經歷了多少磨礪，才能笑著講述自已不愉快的過去。
“我會盡力無視的、”宋三萬夾起一朵西蘭花放進嘴裡，忍不住嘆了口氣，“你要不要和我保持一下距離，否則他們又該造你的謠了。”
何餘拿起筷子，敲了一下宋三萬的腦袋：“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了，我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
宋三萬看了看義正言辭，表情嚴肅的何餘，心道，原來現代社會中剛認識幾天的人就叫做朋友嗎？
她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啊。
宋三萬感嘆。
“哎，”何餘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宋三萬，“他們的傳言裡，有沒有真的成分？”
何餘圓圓的眼睛裡，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
宋三萬歪頭思考，想起那個說她是妖道的版本。
妖道也好，正統道士也罷，總歸都是畫畫符、念念咒，殊途同歸。
想到這裡，宋三萬認真地點了點頭。
何餘一下子被提起了興致：“哇塞！什麼是真的！？”
宋三萬看著即將貼到自已臉上的何餘，拖著餐盤向後躲避：“這就不方便透露了。”
聽到宋三萬的回絕，何餘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宋三萬是關係戶的真實性更高一些，聯想到她之前聊起自已父母的態度，一場豪門世家的恩怨情仇劇情在何餘腦海中上演——
宋三萬作為家族中不被重視的孩子，自幼爹不疼娘不愛，但是青梅青梅的親戚姐姐，也就是柳總對她十分照顧，後來二人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分離……
可惜，何餘死也想不到，宋三萬口中真實的部分其實是最離譜的那一個。
“小魚，你在想什麼？”
宋三萬看見何餘直勾勾地盯著自已出神，還時不時露出陰暗的笑容，不禁背後發涼。
何餘嘴角的笑意壓抑不住，拍拍宋三萬的胳膊：“恭喜你和柳總重逢啊。”
看著何餘看透一切的神情，宋三萬再次一頭霧水。
莫非小魚才是算命的大師，她已經把自已的底細摸透了？
但是恭喜自已和柳總重逢是什麼意思？
她此前從未見過柳白玉啊。
宋三萬還想再問，何餘卻給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瀟灑離去。
“三萬，蘇姐讓你拿好隨身物品，跟她出差。”
午休結束後，宋三萬剛走進辦公室，便收到了出差的訊息。
“什麼時候？”
“現在。”
老員工口氣認真，不像是說笑。
他看到宋三萬一臉驚訝，反問：“蘇姐沒有提前告訴你嗎？”
宋三萬想到蘇夭兒對自已的針對，沒有提前告知倒也符合她的作風。
好在宋三萬沒什麼要帶的東西，匆匆拿上包袱便出發了。
車裡，只有蘇夭兒和宋三萬，還有隨行司機，一共三人。
蘇夭兒沉默地坐在後排，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車內的空氣近乎凝滯，使得坐在副駕駛的宋三萬如坐針氈。
她無法忍受這個令人窒息的氛圍，透過後視鏡看觀察了一下蘇夭兒的神情，試探開口：“蘇經理……”
“叫我蘇姐就行了。”蘇夭兒打斷了她的話。
宋三萬只得改口道：“蘇姐……”
蘇夭兒一臉不耐煩：“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您為什麼要帶我出差啊？”，明明看起來一副極度不情願的樣子。
當然，後面半句她沒有說出口。
誰知，蘇夭兒聽到這句話後臉色更臭，原本美豔的面容此時黑如鍋底。
“當然是為了，鍛，煉，你。”
宋三萬小心翼翼回頭瞄了一眼。
短短的一句話，蘇夭兒卻說得咬牙切齒，宛若要生吞活剝了自已。
雖然蘇夭兒不待見自已，但是現代社交禮儀她還是學過的，這個情景應該向上司表達感謝。
宋三萬認真地回覆道：“謝謝蘇姐提點。”
蘇夭兒聞言，一腔怒火直衝腦門。
這個新人，絕對是故意要氣她的！
她抿住嘴唇，反覆深呼吸幾次，勉強壓下怒意：“閉嘴！”
若不是柳白玉吩咐，她才不會帶宋三萬出差！
近來，公司有關宋三萬的流言她都知道，但她樂得看見這個得意洋洋、自以為是的新人吃癟，便不加制止，任由流言肆意瘋長。
誰知，流言最終居然傳進了柳白玉的耳朵裡。
柳白玉一早找到她，以公司風紀敗壞為由，命令她帶宋三萬出差幾天，以便整頓紀律。
傻子都能看出來柳白玉這分明是在護著宋三萬！
不就是看不下去宋三萬在公司裡受委屈，叫自已帶她出去避避風頭嗎。
縱橫情場的蘇夭兒冷哼一聲，對柳白玉的小心思嗤之以鼻。
但是帶她出差也好，最起碼能離白玉遠一點，蘇夭兒冷眼瞪著一無所知的宋三萬，如此安慰自已。
載著蘇夭兒和宋三萬的車慢慢駛出市區，走上了一條蜿蜒的山路。
“蘇姐，咱們出差的地方是哪啊？”
宋三萬看著車窗外愈加荒蕪的景象，心生困惑。
蘇夭兒冷漠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三萬只得乖乖閉上嘴，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高山，感覺十分親切。
生活在山中的日子，可比城市裡輕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