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討論會
“所以，這就是你口中的安排我和柳前輩見面？”唐米揪住宋三萬的衣領，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惡狠狠問道。
宋三萬心虛地乾笑兩聲。
一家小餐館的包間裡，圍繞圓形餐桌環坐著六個人。
除了宋三萬和唐米，還有柳白玉、蘇夭兒和白氏姐妹。
唐米一側挨著宋三萬，另一側則是她心心念唸的柳白玉柳前輩。
“這不是讓你見著了嗎……”宋三萬低聲反駁道。
宋三萬其實沒想敷衍唐米。
她和柳白玉提過了，有個靈監局的小輩合同工想見她，但是被柳白玉一口否決了。
柳白玉的原話是：“我和靈監局早已沒有任何關係，私下見面恐怕不妥。”
宋三萬沒辦法，正巧蜘蛛妖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便主動做東，把所有與此事有關係的人喊出來，美其名曰蜘蛛妖事件討論會。
唐米仍不死心，繼續指責道：“你叫這麼多人就算了，為什麼不能找個好點的地方！？”
她設想中和柳前輩的見面，應當是在一間環境優美的咖啡店，淡淡的苦澀香氣氤氳在身邊，四周環繞著柔和且有格調的輕音樂，兩人面對面……
可是宋三萬找的這家小餐館，令她的幻想碎了一地。
小包間裡面的空間異常狹窄，僅僅容納了六個人，便已經轉不開身。
牆上貼著極具年代感的裝飾畫，木製桌椅被磨得光滑鋥亮，幾乎包上一層漿，但吊燈大抵是新換的，富有現代風格，和房間格格不入。
“但是這家店離我們公司近，而且實惠又好吃。”
宋三萬不理解唐米究竟哪裡不滿意。
公司的同事們是這家小餐館的常客，宋三萬也跟何餘來吃過好幾次，這才將幾人喊來此處聚會。
“我缺你這口飯吃嗎！？”
唐米愈發生氣，幾乎將宋三萬脖子勒出一道紅印子。
“唐小姐，麻煩放開我助理，好嗎？”
柳白玉的聲音忽然響起。
環坐在桌前的幾人或沉默，或低頭竊竊私語，沒有人大聲說話、主持局面。
柳白玉的聲音不小，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聽到她的話後，幾人齊齊停下手頭的動作，看向唐米和宋三萬。
在好幾道目光的注視之下，唐米的臉瞬間紅得熟透。
她一把鬆開宋三萬的衣領，不敢直視柳白玉的眼睛，囁嚅道：“不，不好意思。”
唐米雖然十分仰慕柳白玉，但是之前她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時，說過好幾句冒犯的話，甚至還調戲柳白玉讓她現出原形。
因此，唐米再次見到柳白玉後分外尷尬。
當然，這只是唐米一個人的感覺，柳白玉並不在意她是誰，甚至不記得自已見過她。
宋三萬作為攢局的人，清清嗓子，站起身發言。
“在座有的人可能還不認識彼此，但是大家都與黑蜘蛛酒吧有著或深或淺的關聯——”
她看了看白氏姐妹：“有的人是受害者。”
白小爾靦腆害羞的臉上罕見地浮起一抹怒色，姐姐白小依握住她的手，默默安慰著。
“有的人被設計成替罪羊。”
蘇夭兒聞言，重重地哼了一聲，將手中酒杯砸在桌子上。
“有的人為查明此案而奔波。”
唐米聽宋三萬提到自已，咳嗽兩聲，有些難為情地撇開臉。
她此前的行為並非出於自願，純屬誤打誤撞，加之宋三萬的矇騙。不曾想，居然無意中上了她們的賊船。
“有的人……”
宋三萬的目光落到柳白玉臉上。
柳白玉察覺到她在看自已，隔著眾人向她投去視線。
看著一雙清冷的眸子穿過人間煙火，不偏不倚地看向自已，宋三萬不出所料地卡了殼。
“額……”
宋三萬的腦海中，柳白玉脖間的項圈、為救兔妖受的傷依次閃過，最終在那雙打量的目光中歸於無聲。
——如果她能再強大一點，柳白玉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這是宋三萬大腦短路時，唯一一個念頭。
“糖醋鯉魚來嘍——”
餐館老闆娘吆喝一聲，滿面燦爛地舉著一盤色澤油亮、勾人垂涎的菜走進包間。
原本看著宋三萬沉默的眾人齊齊看向老闆娘。
老闆娘被無數道視線看得一愣，掃視全場後，察覺到自已送菜的時機不太合適，便笑著找補：
“哎呦，小領導這是在講話呢？”
“不不不。”
宋三萬聽到老闆娘喊自已小領導，差點驚得魂魄出竅。
在場的柳白玉和蘇夭兒可是她實打實的上司，老闆娘的貿然進入雖然幫她解了圍，卻將她推向了更尷尬的境地。
宋三萬抬手指向柳白玉：“這才是領導，我就是……說兩句話。”
老闆娘認錯人也不尷尬，呵呵笑道：“這樣啊，那你就是代理發言人。”
自來熟的老闆娘聊幾句之後便去招呼別的客人了，留下宋三萬獨自凌亂。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已剛剛的行為大抵是不合禮數的。
柳白玉無論作為公司的老闆，還是妖族中輩分最高的一位，理應最先講話。
宋三萬眼含歉意地看向柳白玉，卻忽然發現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在笑。
柳白玉低著頭，幾縷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垂落在臉側，在髮絲的縫隙之中，宋三萬隱約看到了她微微揚起的嘴角。
——柳總為什麼對自已總是如此寬容呢？
宋三萬歪頭陷入疑惑。
“咳咳。”
柳白玉輕聲咳嗽，提醒再次出神的宋三萬。
“啊……”
宋三萬收回視線，接上了之前的話，“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裡，各抒已見，為查明黑蜘蛛酒吧的真相而努力！”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宋三萬終於完成任務似的，長呼一口氣坐下。
“三萬，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夭兒忽然開口，視線卻盯著宋三萬身邊的唐米。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黑蜘蛛酒吧的異狀和靈監局脫不開干係。”
唐米聽到這話後，皺眉看向蘇夭兒，知道她這是在說自已。
果不其然，蘇夭兒下句話便道：“這位帶刀的小姑娘，坐在這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唐米握住腰間的黑刀，面色不善：“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夭兒絲毫不怕她，翻了個白眼，道：“問我是什麼意思，倒不如問問你自已是不是靈監局派來打探訊息的臥底。”
唐米怒氣更甚，她憤然起身，黑刀出鞘，跨過餐桌直指蘇夭兒。
“你這隻狐狸精當真是忘恩負義，這就忘了是誰把你救出來的了！？”
聽到唐米罵自已是狐狸精，蘇夭兒的火爆脾氣也被點燃。
“你們靈監局的人不是最擅長使這種虛情假意的手段了嗎！？”
眼看氣氛焦灼起來，宋三萬正準備勸架，老闆娘再次闖入。
“毛血旺來嘍——哎呀，我是不是來得又不巧了。”
唐米的黑刀還橫在桌前，看到老闆娘後僵在空中，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動不動就舞刀弄劍嘛，來來來快收起來。”
老闆娘見到唐米手中的黑刀，並沒有驚訝，而是語重心長地勸導。
“我家姑娘也總喜歡擺弄這些刀劍，你說說這鍛鍊身體是挺好，可萬一傷到自已就得不償失了嘛。”
老闆娘把一盆毛血旺放在桌子上，主動伸手去拿唐米手上的黑刀。
然而，這柄通體由精鐵打造而成的黑刀，並非爛大街的便宜貨，而是能斬妖除魔的罕見寶刀，絕非普通人一隻手能拿得動。
唐米忘記這茬，下意識鬆了手。
重達幾十斤的黑刀落到老闆娘手中，她未曾料想到此刀的重量，驚呼一聲，眼看黑刀便要摔到桌子上的盤碟碗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