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昭
“好吧，確實是問不出什麼。”許歲安耷拉著眉眼，一副受挫模樣，“不過我怎麼覺著那老闆娘有問題？”
葉君天：“明天再去問問。”
一連幾天都相安無事，到了第七日，夜幕降臨。
狂風呼嘯，又下起了雨，同上次一樣，先是瓢潑大雨，後化作綿綿小雨。
起風時，許歲安拔腿朝著餛飩攤跑去，果不其然，老闆娘正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許歲安沒出聲，跟在她身後，見她在出鎮方向來回轉了幾圈後才出聲喊道：“要下雨了，楚姐姐不回家嗎？”
楚昭不知道身後有人，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掉了包袱。
轉過身看見來人後，眼神裡露出幾分茫然，還有期待轉為失落，更有幾分驚懼。
她的神情太過複雜，許歲安蹙了蹙眉，再次輕聲喊著：“楚姐姐。”
狂風把楚昭的頭髮吹得散落，碎髮被雨水沾溼貼在額頭，嘴裡喃喃道：“我要回家，下雨了，要回家了，好大的雨。”
楚昭一股勁兒地往外走，無形中被什麼東西攔住了，無論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她流著淚，聲音嘶啞：“出不去，為什麼出不去！我要回家！為什麼回不去！”
她狀態近乎癲狂，什麼都聽不進去。
許歲安沒辦法，掏出一張安睡符扔出去。
符紙立即見效，許歲安揹著人回了客棧。
“三師兄，你看看她，她不太對勁。”許歲安把人放到床上。
江攬月看著渾身溼透的兩人，掐了個訣將衣服弄乾，語氣嚴肅：“你什麼時候出去的，不是叫你呆在房間不要亂跑？”
許歲安抖抖衣服，“等會兒再跟你解釋，鎮子有結界，只對鎮里人管用的結界，她們都出不去這個鎮子。”
“三師兄，你能看到她的記憶嗎？”
江攬月看了許歲安一眼，隨即收回視線，看向床上躺著的人，“可以，你給她用了安睡符？”
“嗯嗯，她情緒太過激動。”
江攬月沒對他的行為發表意見，走到床頭。
修仙之人識海極為重要，想要窺探其記憶只有對方自願開啟識海或者修為高過對方。
凡人就不需如此。
但對方是女子，江攬月叫來黎陽，讓她去探，自已則在身旁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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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識海，黎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楚昭的記憶。
桃溪村三面環山，村旁有一溪流，山野間桃花爛漫。
楚昭就出生在鳥語花香的春天，無憂無慮地長到十六歲。
十六歲那年，楚昭在山溪邊撿到一位少年，少年渾身是血，下半身泡在溪水裡，楚昭到溪邊洗衣，沿著被染紅的溪水找到人，被嚇得坐倒在地。
但心地善良的她還是把人帶回去了。
黎陽看到這一幕，心想之後的事肯定與這名少年脫不了干係。
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人各有命，路邊的人不要撿啊。”
她跟著揹著人的楚昭回到村子。
桃溪村地處山中，少與外面的人往來，且民風淳樸，鄰里之間相互幫忙，救活了奄奄一息的少年。
少年眼睛受了傷，包著一層白紗，在桌邊摸索著倒水。
“誒，你別動，我來。”楚昭剛回來就看見這一幕，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過去，“你若是想喝水，叫我們就行，就算我沒在家，阿爹阿孃在家的。”
少年抬手抵著唇咳嗽，接過水，不好意思道：“不用麻煩，我熟悉熟悉，慢慢就知道位置了。”
楚昭笑笑，去院子裡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今天的藥該喝了。”
少年鼻翼翕動，聞見中藥的苦味，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但還是老老實實接過藥喝了。
楚昭看見他頗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又看向他那滿是細小傷口的手，骨節修長，指腹無繭，不難猜出它以前的白皙細長。
“你肯定是富貴人家的少爺，這麼多天還沒想起什麼嗎？”
少年雙手放回膝上，下頜緊繃一瞬，端坐著搖了搖頭。
“沒關係，慢慢來，總會想起來的。”楚昭寬慰道。
少年小幅度點了點頭，朝著楚昭的方向道謝：“多謝楚姑娘救命之恩。”
楚昭擺擺手，又想起面前的少年看不見，便開口道：“自你醒來都說了多少遍謝謝了，再說我可要煩你了啊。”
少年嘴角彎彎。
畫面一轉。
山溪邊，桃樹下，面容俊秀的少年仰望著桃樹上笑容恣意的少女。
遠處站著一排侍衛。
“楚姑娘，這次真的要離開了，你能答應秦某一件事嗎？”
楚昭垂眸望他：“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我再看我答不答應。”
少年眼神深情且堅定，“姑娘能否等我。”
楚昭深深望著他，旋即轉頭眺望著山澗，“再說吧。”
樹下少年靜立片刻，朝著楚昭行了一禮，帶著人轉身離開。
直到腳步聲遠去，楚昭一直沒有回頭。
春去秋來，轉瞬間過去兩年。
山腳下的鎮子慢慢來了許多人，因山上桃花爛漫，改名桃溪鎮，桃溪村的人們下山做著小生意，楚昭也不例外。
她有一副拿手配方，和的餛飩餡鮮香好吃。
在桃溪鎮上擺了一個餛飩攤，生意絡繹不絕，又漂亮又能幹，有不少人起了心思，託媒人牽媒，無一不被拒絕，久而久之那些人便歇了心思。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著，那名少年也沒有訊息。
最後的畫面是一場雨。
六月的天氣，突然下起了暴雨，楚昭收拾東西回村，大雨連綿不斷地下了半月，楚昭半夜醒來，站在窗邊擔憂地看著雨幕，忽地閃過一抹紅光。
她追出去，站在院子裡，看見山頂泛著紅光，還有一抹穿著黑袍的身影。
一道閃電落下，紅光大盛，楚昭心臟狂跳，直覺不對，下一瞬，轟隆的雷聲響起，夾雜著一絲崩塌的聲音。
是山崩！
楚昭瞪大眼睛，轉身往屋裡跑，邊跑邊撕心裂肺的喊：“阿爹阿孃！快醒醒，快跑！”
正值半夜，桃溪村的人們多在睡夢中，只少數幾人聽見聲音起床檢視。
楚昭聲音發顫，手指發抖，把父母拽著出門。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