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曉玥自小長在北京的二環大院裡,妥妥名門出身。

與名利相交雜的,是她置身各利益團體的爾虞我詐,看多曲折離奇的圈中狗血.

因而,對裡頭的一切路數了解到極致,遂心中淡然,欲遠離。

高考完,倘若混在父親身邊,就得與一個比自個兒大五歲的小媽爭寵。

賴在母親家裡呢,喚那能當她爺爺的男人叫爸爸渾身不適。

於是乎,她一怒之下,大學志願填了江南的安城南大。

北方姑娘內裡有一片柔軟,留給南方的小橋流水人家。

寢室裡,有個眼緣頗合心意的舒軼,初見舒軼,可算心生憐愛,那小姑娘十八年紀,出落得玲瓏剔透,粉雕玉琢,全然符合她對江南似水可人兒的想象。

處久才知,小舒軼確實外柔,內在其實更柔。

舒軼的內心世界,充滿對萬事萬物的憐憫與善意,也並非全然瑪麗蘇地不顧是非對人友愛,而是明辨恩怨,有原則與底線地與同學交好,又待人真誠不彎繞。

即便自已過得不如意,可人兒也習慣性見不得世間疾苦。

囊中羞澀是她的常態,卻會時而花些摳搜攢下的存款,給南大附近的流浪動物投食。

舒軼,就是這般傻子。

這種小人物的大愛,以往關曉玥不知是誰賦予她的底氣,在見到葉聽手機裡的屏保那一刻,關曉玥稍稍懂了。

全然懂時,舒軼已在ICU裡面,靠著氧氣罩和營養液續命。

ICU門口的五天五夜,兩張病危通知單如槍擊般準確無誤地擊中關曉玥的五臟六腑,這幾日流的淚,是她前二十年加起來的總和,再乘十倍。

誰會捨得夜夜相伴將近四年的好友,招呼不打一聲地此生不見。

若真如此,定是她這輩子心底過不去的坎。

……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舒軼惜命得很,大學寢室裡,稍有點兒蟑螂老鼠的風吹草動,她都能激昂地一把抓起掃把,雞皮疙瘩起遍全身,啊啊大喊,尖叫聲穿梭於整幢樓裡。

她再一鼓作氣把小生命趕出寢室,也不一腳往死裡踹。

得嘞,舒軼就一聖母瑪利亞,珍愛地球上每一條生命。

就這樣貪生怕死之人,為護葉聽的電腦,將自已的電腦向歹徒砸過去,混淆其視聽,順道捱了刀子,差點讓葉聽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關曉玥心底門兒清,舒軼同志,活過來的餘生,十有八九得吊在葉聽這棵枝繁葉茂招蜂引蝶的桃花樹上了,葉聽又怎麼不是?

但這個二百五那晚情急之下,腦袋瓜不清楚,用頭髮絲兒想想就可知,葉聽的電腦檔案怎麼會沒有同步備份,再說行事滴水不漏的葉聽,當時本就沒有攜帶含關鍵資訊的筆記本走在大街上,就算大街空無一人。

葉聽縝密的腦中,萬千思緒,如一張編織細膩的大網,方方面面有序排列,這是關曉玥在萬引做預審時,從萬引員工中得知的訊息。

要說弱點,那興許就因葉聽本性向善,大概,也只能是愛的人,愛的親人,愛的女人。

故而,他的對家,才能以此誅他的心,一次又一次。

……

至於那晚歹徒的另一個實際目標,舒軼本人,關曉玥是在程鴻明落網後交代罪行,由網路得知。

程鴻明想將一個無辜女子致死的緣由,據他交代是:看她不爽?

關曉玥聽得此話,還挺有衝動掄起直徑十厘米的棒子,闖進安城的焦司監獄,給那牲畜的頭頂來上幾棍。

啥玩意兒嘛!

談及程鴻明落網的起因,得從陌生人陳元逝去後的當晚說起。

熱搜上萬引高管出軌的詞條在關曉玥緩過神,再開啟手機時,已經消失在榜單上,轉而替代的是“杭城車禍肇事者名下無資產”。

此條社會新聞本就頗受關注,後又因頂流盛珩的手滑點贊,更將熱度推上一個新的高度。

關曉玥嚴重懷疑盛珩那傢伙刻意而為,這幾日,她與盛珩打過一次照面,那廝丫忙得手機全天在經紀人手上,哪來時間關注社會新聞?

深夜,從十五樓的重症室下樓,關曉玥與突現的葉風結伴充飢。

冷風灌進關曉玥的棉衣,亦吹得她混沌的大腦清醒。

關曉玥和對面扒拉著麵食的葉風說起:“是這樣,還記得新年CBD的車禍嗎,紅色跑車撞了外賣小哥,還有幾個路人?”

葉風毫無意外地點頭,再環顧周圍,慶幸深夜醫院的路邊攤,人流稀疏。

關曉玥振奮,手舞足蹈八卦:

“當時曝出來,跑車車主是醉駕。

那理所應該賠償幾個車禍受害者醫藥費等費用,對吧?

但他名下沒有資產可以執行!連跑車都不是他的!

所以保險公司那邊也僵著,在動用法律手段拒絕理賠。”

葉風將飯食嚥下,笑著解釋:“林沛琛就是個滑頭,闖禍惹事家常便飯,所以,長輩未雨綢繆,沒有將資產登記在他的名下。”

關曉玥後縮腦袋,質疑:“你清楚得很?”

葉風勾唇笑了笑:“多少知道一點。”

關曉玥見葉風知悉內情,也直截了當問出心頭困惑:“但那時,我親眼看到的現場事故,並沒有造成人員重傷,按理說,作為一富家孩子,家裡沒道理不出點錢擺平禍事啊。”

葉風將麵食吃幹抹淨,吸了吸鼻:“你應該沒看清,往底下翻就有現場監控影片。當時,有個人飛到更遠馬路對面,當場死亡,還有一個腦部著地,至今躺在ICU沒有甦醒。”

關曉玥食起路邊攤老闆娘端上的北京豆汁,抿了一口:“所以,這件事的重點不是錢?”

葉風拖著腮,另一手把弄著碗裡的勺子,給關曉玥解釋:“能供得起百萬跑車給孩子玩的家庭,並不缺千萬的賠償費,重點是死者家屬想讓肇事者以命抵命,而躺在ICU裡的那位受害者家屬則想讓肇事者家屬賠償醫藥費,局面一來二去,變成了兩位受害者家屬的利益博弈。”

關曉玥刷動著手機,在一現場直拍影片處停下觀看,又嘆息:“說到底,可憐的還是受害者。林公子這大好年華,可惜咯,要麼牢底坐穿,要麼重新投胎。”

話音落下,她頓住,沒想到直拍影片的第一條熱門評論為:點開圖片有驚喜,附圖是一張影片某一幀的截圖,圖片內容為被車禍擋住去路的白車內,一對男女正濃烈親吻,男主為……程鴻明。

關曉玥思索會兒,再看向葉風面上流露著一副大仇得報的痛快表情,一剎那,混跡上流圈子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此事發酵,與今兒不在醫院的葉風脫不了干係,更或者,是葉聽,在背後籌謀一切。

恩恩怨怨,千絲萬縷纏繞其間,好一個一石多鳥之計哦。

葉聽……即便身困在重症監護室,無法再對一些事親力親為,卻也將大方向把控在他的帷幄之中。

第一,把杭城車禍目前狀況推向民眾面前,讓弱勢的受害者得到輿論支援,也算是葉聽的善意;

第二,盛珩為光曄藝人,所作所為自是授意於上級,所謂手滑無非是聽從指令,為接下來的目的達成增添勝算;用盛珩推動下的群體對立熱搜分散萬引高管緋聞的熱度,這不就是公關通用的做法?

第三,直拍影片中的截圖,興許是讓程鴻明駛入下坡路的按鈕;

畢竟,程鴻明一向以妻管嚴聞名於杭城,誰人不知,他老婆林知微是林氏控股的長公主,性子潑辣,眼裡容不得半粒沙;

程鴻明怕是活膩歪,作為林氏女婿,竟會在林沛琛小公子的車禍現場被拍到出軌證據,且讓全國網友圍觀,簡直是赤裸裸地將林知微,乃至林氏的臉面置在腳底,可勁兒踩。

那麼,程林離婚,兩家對立,坐收漁翁之利的是……葉闌;

第四,程鴻明此人,顯而易見與舒軼淵源頗深,甚至,應是仇怨層面,扳倒程鴻明,則是安撫著十五樓裡至今昏迷不醒,於生死攸關邊緣掙扎的舒軼;

第五的話……

關曉玥的目光含著複雜,落在一身黑衣再戴著頂黑色棒球帽的葉風身上……

她只聽舒軼偶爾提及過,有個哥哥,與她一般,早早失了雙親,所以特聊得來。

嗯……失了雙親的哥哥,疼惜她的哥哥……

“是你嗎?”

葉風嗤笑一聲,不卑不亢:“是我。”

是老子乾的,今兒個老子親手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接下來,程鴻明的大廈將傾。

十年,自從與哥哥知曉真相的十年裡,沒有一天,是不恨。

我的父母,九泉之下,可瞑目。

關曉玥尷尬地撓頭,深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杭城這群南方人終歸也是精明能幹,惹不起躲得起……

至於……

舒軼啊,葉聽此人,咱是玩不過的,沒準哪天你被他賣了,還替他開開心心數錢,再一不小心他對你厭倦,你就被他送進去了。

要麼,等你醒來,姐們給你在北京介紹個靠譜老實又把得住的?

北京姐們忒熟,留下來,我罩你!

即便,你興許忘不了……

……

因而,待到舒軼凌晨第一回醒來,迷迷糊糊與她瞎扯一通後,關曉玥擤著鼻涕,還不忘說正事:“咱畢業不去杭城了,和我混北京?”

舒軼做個笑的表情都艱難萬分,她似笑非笑,輕聲回應:“想去爬長城。”

關曉玥難以置信:“答應了?”

“想吃驢肉火燒……”

吧唧,她又著魔般,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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