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在赫梯,敘利亞的使臣蒙特將軍聲淚俱下地描述著敘利亞的王如何命在旦夕,一張臉如何生動,一段話就如何扯淡。

事到如今,安冉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她乾咳一聲,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

“說吧,您把我騙來是想做什麼?人質?還是玩物?”

“你想做什麼?”地塔納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禁錮在牆角的陰影裡。

他雖然不高,卻也比安冉要高出一些,一張臉罩下來之後,陌生的危機感也讓人小小地緊張了一下。

安冉並沒有掙扎,只是漠然地看著他,嘴角還掛著譏諷的笑容:

“陛下,您打不過穆爾西里的,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打不過?”地塔納一改往日裡懶散的表情,不依不饒地靠過來,攫住了安冉的眼神。

“嘗試的代價太大,恐怕您承受不起!”

安冉的呼吸已經停在了地塔納的臉上,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了合理的距離。

因為離得近,幾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隔著雨聲,凌亂的很。

“是誰說只有兵刃相見才是戰爭?男人之間有一種勝利最能殺人誅心!”

地塔納說完,突然抓住安冉的腰,奪走了她的唇。

因為來得太快,安冉都來不及躲閃,這一幕被視窗的所有人看得真切,各懷心思的人們彷彿逮到了新的樂趣,嘰嘰喳喳地想要分享茶餘飯後的談資。

安冉被這個不能稱作吻的唇瓣接觸僵了半秒,隨即掌握主動扣住了地塔納的頭。

地塔納本來只是做戲,被反客為主之後愕然瞪圓琥珀色的眼睛。

他想要撤退,卻被安冉的舌尖攻陷,在纏綿的呼吸裡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身體某處名為慾念的火焰瞬間被點燃,焚燒過四肢百骸。

安冉卻在挑起對方的慾望後悄然結束戰鬥,隨即退到床邊。

她看著他,眼底竟然是戲謔。

“陛下……您應該長大了……”

此話一出,地塔納的臉瞬間就紅炸了。

畢竟,他雖然夜夜笙歌,左擁右抱,但是那些女人不過是他拿來偽裝自已的招牌。他其實並不喜歡她們,也沒有心情和她們膩歪。因為他根本感覺不到快樂,哪怕是坦誠相見的時候。

彷彿被安冉看出了內心深處埋藏的秘密,地塔納飛快地衝過去,將安冉推倒,他不喜歡她的眼神,彷彿能洞察他的心一樣。

在撕扯她的衣服的時候,安冉摸著他的頭使出了言靈的力量:“陛下,您太累了……該歇歇了……”

虛無縹緲又溫柔的嗓音在地塔納的耳邊徘徊,沒有知覺的他忽然覺得世界在搖晃,心臟的某些地方軟趴趴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化成了水。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慢慢閉上了眼睛。

安冉將他安置在床榻上,坐在床邊看著他。

可憐的少年,連愛慾都感知不到。

彷彿經過了很久,地塔納在溫暖的觸感裡睜開眼睛。

安冉還坐在他的床頭,眼神乾淨地看著他。

“陛下,您沒有愛過誰吧?”安冉見他醒來,小聲問道。

地塔納不回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她。

“愛一個人,需要耗費精力、時間和心緒,這個過程會讓人慾罷不能。不管是甜蜜還是哀傷,總會在得到和失去之間不斷成長,感情是最複雜的感覺,並非只是肉體的結合。您不懂得愛,就會失去很多感覺。”

地塔納在她的目光中直起身,慌亂地摸索到她的手。

“你能教我嗎?我想學著愛一個人!”

安冉搖頭,將手抽回。

體溫離開的那一刻,地塔納的心臟忽然像針扎一般疼了一下。

即使是疼痛,也是久違的感覺。

他既驚喜又難過地瞪大眼睛,卻看到安冉已經站起來離開了他。

“別走!”地塔納捂著心口喚了一句,但安冉卻並未回頭,她徑直推開大門,鎖住了滿屋的黑暗。

傷痛如海水般滿溢而出,彷彿要將地塔納溺斃一樣。他大口地喘著氣,感受無法呼吸的苦痛。

沒想到,恢復知覺的原因竟然是強烈的不甘和痛苦。一直以來,地塔納都在強迫自已感受極致的快樂,想不到安冉的反其道而行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輕易被得到的女人,讓他失去了知覺,但是這個拿捏他的女人卻讓他恢復了知覺。

有那麼一瞬間,地塔納竟然因為這種強烈的反差而心跳加快,他握著自已的胸口,無比清晰地聆聽著自已的心跳,此時此刻,他是多麼鮮活的活著。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這讓他很激動。

安冉離開地塔納的寢殿,腳步飛快地穿過走廊。

她不知道地塔納已經恢復了知覺,也不覺得自已有能力讓他重獲新生。此時此刻,在動用了言靈的力量後,她的身體遭到反噬,腹中翻江倒海。

自打和穆爾西里修成正果,安冉就再沒有使用過言靈的力量。她深知自已是個詛咒,甚至還愛上了敵人。不論如何,這股力量都不會讓她好過。現在的她,非常擔心肚子裡的孩子。

果然,在回到寢室後,安冉的肚子就開始疼了起來。

西貝兒一邊幫她擦汗一邊勸道:“殿下,要不還是派人找陛下來吧,您的身體……”

安冉有氣無力地搖頭,嘟囔著:“讓敘利亞的藥師幫我配些安胎藥。“

西貝兒點頭應下,起身找侍女去尋藥師。

待藥師趕來,安冉的臉已經被疼痛折磨得煞白。

藥師不敢怠慢,飛快地開出最貴的藥方,在喝過藥之後,安冉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就這樣折騰到翌日清晨,安冉的寢室門口卻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徘徊在門外,卻沒有進門。

幸好被西貝兒看到,才惱著臉嚷:“我要見赫梯的王后,你先退下。”

西貝兒知道,安冉就是昨夜見過地塔納後才生病的,今早見到罪魁禍首自然沒有好臉色。

她合上房門,厲聲道:“陛下,我國的王后殿下身體不適,正在休息,您還是不要進去打擾比較好。畢竟,昨晚從陛下的寢宮出來,王后殿下就生了病。”

“什麼!她病了?看過醫師了嗎?”地塔納皺眉,一張臉瞬間沉了下去。

西貝兒回答:“已經看過醫師了。”

地塔納隨即將昨晚給安冉看病的醫師叫來,緊張兮兮地問:“王后得了什麼病症?嚴重嗎?”

“王后殿下懷孕了,昨晚動了胎氣。”年歲挺大的醫師老實回答,他已經從宮中的流言中得知,他們的陛下對赫梯的王后動手動腳,怕不是意亂情迷的時候傷到了對方。

地塔納聞言,臉色越發難看,他命令醫師好生照料。自已卻不顧西貝兒的阻攔,直接闖進了安冉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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