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晚,萬物沉睡。

無聲無息的黑暗罩上哈圖薩斯重獲新生的天空,甚至連空氣都透出了輕盈的活力。

人心惶惶的宮廷鬥爭已經結束,哈圖薩斯的人民在惴惴不安中沉睡。

他們知道,那個曾經猶如神靈般存在的風流王后,將在囚室中度過餘生。

望著僅存的一扇天窗外朗朗星空,安冉不禁感慨:

“到底是三千年前,天空都亮得這麼自然。”

她側過身,看著門外那團冷冷的人形。

“你打算怎麼折磨我?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給我個痛快嗎?”

穆爾西里越過石門,盯著她的眼睛裡卻寫滿疲憊。

平定內亂,應付元老院,接受各色貴族的朝拜,以及對國民的交代,都讓他心神俱疲。

但是當他隱在暗處,看著安冉淡漠的側臉的時候,他的心情卻格外複雜。他甚至有那麼一絲慶幸,她落在了自已的手上。但是,下一步要如何處置,卻讓他煩惱。

此時此刻,她望著他,卻帶著無法靠近的距離。

“我以為你會讓我為老國王殉葬呢!如果是屍體,反而會老實很多!”安冉笑著說,似乎預感到他不會殺她一樣。

穆爾西里壓下心底的怒火,快步走了過去,略顯急促地攬上她的腰。

上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著彼此還是在四個月以前,她的盛氣凌人,他的針鋒相對,衝擊出那片無法相容的氣場。即使抱著對方,都不會有溫暖,就像現在。

“你怎麼不繼續誘惑我?就像當初一樣。現在的我擁有你最喜歡的權利和地位,反而更值得被你利用。”穆爾西里撫上她的臉,灼熱的溫度幾乎要燙傷了她的心跳。

安冉仰著頭,慘笑著看他,眼睛中彷彿含著血淚。

“你甘心被我利用嗎?這不是你最討厭的事情嗎?”

她攀上他的腰,將鮮紅的雙唇湊了上去。那抹淡淡的呼吸,彷彿飄出曖昧的香味。突然縮短的距離,反而讓穆爾西里有些詫異。畢竟從前的她,不會這麼露骨和直白。

但是,他知道,她只是在試探他。

穆爾西里倒吸一口寒氣,強迫自已打起精神,手指幾乎要嵌進她的面板,用野蠻的力道和疼痛逼迫安冉離開自已。

安冉知道,他們之間隔著誤會,也明白他們回不去了。所以只能放狠話,繼續刺激他。

“你如果能像他們一樣聽話,我倒是不介意再做一次你的王后。”

穆爾西里果然被她激怒,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眼睛裡閃爍的火光讓他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但是,他卻沒有鬆開她,用彷彿要將她揉碎般的力道,緊緊地抱著她。

安冉的臉開始因為疼痛變得慘白,他抬起她的下巴像啃噬一樣咬著她的唇。沒有溫柔,也沒有浪漫。他帶給她的痛,是絕望的刻骨銘心。

終於,安冉無法承受地閉起眼睛,整個人軟了下去。

這次,不是偽裝,更不是躲避。她是真的暈倒在了他的懷裡。

穆爾西里顫抖著鬆開她,無措地晃了晃安冉那似乎沒了知覺的身體。到底是怎樣的愛恨,讓自已連力道都無法自由的掌握?

他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已經進入無意識狀態的臉,透著安詳的表情。或許,只有在夢裡,她才是自由的。擁有那對他無法看清的翅膀,在遠離自已的地方自由飛翔。

他久久地凝視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甚至是環繞在她身邊的氣體,這些屬於她的東西,都那樣美麗,散發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

這樣攻擊性很強的美,曾經讓他受傷。

月亮已經升得老高,微弱的光芒透過窗子打在掛著白色帷幔的大床上,朦朧的月色像一面浮著水汽的鏡子,看不清周圍的氣體。

穆爾西里垂下頭,收回停在安冉胸前的手。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他要的不僅僅是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他搖晃著站起來,身後的影子孤獨無依。

最後,厚重的石門吞噬了他的背影。那沉重的喘息,彷彿阻斷了他們之間的曾經。

安冉睜開眼,盯著頭頂的月光。

薄薄的空氣讓她有些暈眩,嘴角殘存的疼痛依舊清晰。

她慢慢轉頭,擦了一把溼漉漉的臉頰。

一夜無眠,天空浮出魚肚白後。

安冉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窗外還沒有完全甦醒的哈圖薩斯。

早餐時間,那扇沉重的門緩緩開啟。

西貝兒端著烤羊腿,擔心地看著她。

即使是落魄如此,還會有人擔心,安冉看著她手上的盤子,心底暖得一塌糊塗。

“西貝兒,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吧!”

安冉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西貝兒點頭,依然溫順。

“幫我叫兩個人來。一個是漢提裡,一個是雷潔普。我想見他們一面!”

“可是,陛下那裡……”西貝兒幫她切好羊腿,並走過來為她單薄的身體蓋上毯子。她看得出,她很累。

“你放心,我累了,不想再爭鬥了。”

她拍拍她的手背,擠出一絲苦澀的笑。

西貝兒望著她那張日漸憔悴的臉,心突然揪了起來。

她的嘴唇乾裂紅腫,就像侍女們猜測的那樣,穆爾西里來過這裡並且粗暴地對待過她。

怪不得昨天晚上穆爾西里的心情那麼差,在寢室裡摔了好長時間的東西。

西貝兒有些猶豫,眼神一直在安冉的身邊遊走。

安冉看出她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禁問:“穆爾西里還好嗎?是不是又亂髮脾氣了?”

西貝兒點頭,拾起她冰涼的手:“殿下,陛下真的很愛你,他只是不懂得表達。”

“沒辦法的!”安冉苦笑,“我的身份,不會得到元老院的認可,以他的脾氣一定會和元老院起衝突。這個王位來之不易,我不想看著他毀掉這一切。”

“可是……”西貝兒哽住了喉,她垂下頭,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冉和穆爾西里之間的事情,總有那麼多無奈,彷彿命運在和他們開玩笑,費盡心思折磨兩顆傷痕累累的心。

安冉攬住她的肩,輕輕勾起她的臉,調侃道:

“不要擺這種表情,會老的。我還等著參加你和馬赫的婚禮呢,到時候,你們要生一堆可愛的寶寶,我來幫他們取名字。”

她的眼神輕飄飄的,好像真的在暢想未來。

西貝兒突然紅了眼眶,低低地啜泣起來。

“不要哭!我會在心裡祝福你們的。”

安冉鬆開她,拾起羊腿隨意啃了幾口。她沒有食慾,卻不能辜負了西貝兒的善良體貼。

西貝兒輕輕跪地,向她行了大禮。然後起身斥退守衛,喚漢提裡和雷潔普來見她。

看到漢提裡,安冉的眼睛有些酸澀。在這個有著水一般溫柔氣息的男人面前,自已總是不堪一擊。

“我知道自已沒有什麼立場求你幫忙,但是,這是我最後的心願,請你把這塊老國王遺留下來的粘土板當眾交到陛下手裡,然後請他秉承老國王的遺願,完成上面的託付。”

安冉把包裹好的粘土板遞到漢提裡的手裡,慎重地看著他。

這是一塊老國王哈圖西里一世最後完成的粘土板,也是承載安冉最終命運的物體,那裡記載著她即將面對的全新人生。

漢提裡瞅著上面的印章,已經理解了這個東西的重要性。他默默地點頭,將無形的力量化作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送走漢提裡,雷潔普走了進來。他依舊單膝跪地,向安冉行王族大禮。

安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有些疲累地問:

“婆婆身體好點了嗎?我把最後幾貼藥託人送去了你家,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不會怪我吧。”

“臣下不敢!”

“不要這麼嚴肅,”安冉擺擺手,算是緩解過分沉悶的氣氛,“一直都是你盡心盡力的幫助我,這份用心,我一定會報答的。但是,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王后儘管吩咐。”他抬起頭,恭敬地看著她的臉。

這是一種絕對崇拜,比任何一種感情都崇高偉大。

當初,安冉還是生命女神的時候,偶然經過一間民房,目睹了一位體弱多病的老人被門外的馬車撞倒。她幫助老人治好了受傷的雙腿,並且開了很多副藥,一直沒有間斷地差人送到她家。

當時,她真的不會想到,這位老人就是雷潔普唯一的親人。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雷潔普就把她奉做女神,一直對她忠心耿耿。

“跟著漢提裡,當他把粘土板交到陛下手中時,一定要讓陛下把粘土板上的文字念出來。那裡寫有老國王的遺願,讓我殉葬的命令。到時候,我會服下能夠假死的藥物,在48個小時內沒有呼吸和心跳。等到陛下得知我已經死掉的訊息後,你請求他一定要把我的屍體儲存完整並且裝進老國王身邊的石棺。然後在48小時之內用這些錢僱盜墓者將我的屍體偷出來,這樣,我還可以活著。”

“王后殿下,這種做法很冒險,請您三思。”

“沒有三思的時間了,穆爾西里不會等著我三思的。”安冉保持鎮定,只是眼神中有了些急躁。

雷潔普擔憂地瞅著她的臉,小聲建議:“不如,把您派我投靠陛下的真相說出來,這樣您就不會揹著不白之冤。”

“現在還不是時候!”安冉搖頭,否定了雷潔普的提議。

雷潔普不再說話,他盯著她的臉,彷彿要把這個笑容刻進心裡一般。

“我相信,你一定會在指定時間救我出來的。”安冉俯下身,拉起他的胳膊,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雷潔普,我想活下去!”

雷潔普重重地點頭,表示不會辜負她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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