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陰昊澤於夢中見到了少年玄慕聖尊跟高祖皇帝之後,便如開了神通。於玄慕聖尊畫像前瞻仰聖尊遺容時,偶又得神遊至三百多年前的夢境世界裡。

他每每醒轉之時,都會將夢中之情景一一記在他的<寒雲夢記>小札裡。

再入夢時,虞少雲倒是面色紅潤了許多,他穿著厚厚的白色毛裘大衣,紅潤的臉在毛裘中若隱若現,只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比起那日躺在床上時,不知活潑靈動了多少。

他手上拿一隻紫衫木做成的好弓,像個企鵝一般站在原地,他的視線看向前邊的松樹林裡,眼睛反射出白雪的光亮。

不一會兒,那無比俊美的少年自林中鑽了出來,他穿的是灰色的貂皮大衣,整個臉被貂毛襯得很白,不是蒼白的那種,是白得耀眼而富有朝氣的。

陰昊澤想,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莫若疏離公主,怕是她站在這少年面前,也會黯然失了顏色吧。

“你這次倒是射準了。”少年陰傲寒自林中提了一隻灰白色的野兔,兔子身上插了一隻白色的羽箭。

虞少雲高興的衝了上去,接過那隻兔子,興奮道:“我總算是射準了。”

“再多加練習,便可以去射野雞、狐狸,甚至天上的大雁呢!”陰傲寒總是一臉笑意的說話。

“好,以後我去山上打野味來給你吃。”

“那我可要坐享其成了。”

他們倆人正一邊往回走一邊說話著,旺財跑了過來。

“嗚……嗚……”旺財跑到陰傲寒身邊,用嘴拉著他的衣袖,嗚嗚的叫著。

陰傲寒低下身,將頭靠近這隻白狼,他彷彿在感應白狼“嗚嗚”之聲的意思。

陰傲寒安撫的摸了摸旺財的頭,“好旺財,你帶我們去吧。”

說著兩人便跟著旺財向著松樹林裡走去。

陰昊澤就跟在他們身後,但這個夢裡的一切還是一樣感應不到他。

“剛才旺財對你說了什麼?”虞少雲問。

“旺財說前面林子裡,有一頭小狼病了,需要我們去看看。”

說完繼續趕著路。

“你們玄英族的人都會跟白狼溝通嗎?”

“不,跟白狼溝通是一種秘術,也是需要透過學習才能掌握的。”

“這秘術好學嗎?我能不能學?”虞少雲好奇的看著陰傲寒。

陰傲寒轉過頭笑著向虞少雲道:“這秘術挑人,相當不好學,在我們族中,百年才出一個能學得通這秘術的人,如果是外族人,更加是看也看不懂了。”

虞少雲驚訝道:“哇,那看來你是那個百年一出的能學懂這秘術之人了?”

陰傲寒害羞的撓撓頭笑著道:“哈哈,算是吧。”

虞少雲更加佩服眼前他這個救命恩人了,原來他這麼厲害,“你是怎麼學懂的?”

“嗯?”陰傲寒邊走邊想著,“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看就會,就像我們族長說的,只有我悟到了。”

“我明白了,你是有學這個的天賦。”

陰傲寒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意思,便點了點頭。

“那你族中其他人應該都很羨慕你有這樣的本事吧。”

陰傲寒眼中似帶了一些失落,“一開始他們應該都是羨慕我的吧,但自從我去年在馴狼大會上我馴服了狼王,有些人便也覺得我是靠了秘書才得了狼王,便也有些不服氣的。”

虞少雲道:“你不必在意這些,你的天賦也是你的本事,他們嫉妒你是他們不對。”

極川的樹林子可真大!樹木筆直參天只插入雲層裡,一些稀疏的陽光射進林子裡,可林子裡的雪還是那麼厚。

兩個人跟著一匹白狼,踏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林子更深處走去。

趕路無聊,虞少雲又問道,“上一個學會這秘術的人,真的是在一百多年前嗎?”

“是的,在一百多年前,村子裡也出了一位無師自通會秘術的少年。”

極川在北陸更北邊的極寒之地,在有朝時名義上受大有國管轄,但因這裡常年寒冷異常,實際也沒有人願意來接管這裡,所以玄英族世世代代,像與世隔絕一樣的生活在這極川之地。

“聽我的阿爸說,那位少年的身世很悽苦。在他七歲時他的阿爸因病去世了,從此他跟他的阿媽相依為命。”

“在我們極川,一個家裡若是沒有男人的支撐,妻子兒女便會活得很艱難。極川的氣候不適合耕種,一個家全靠一個成年男人出門打獵維持生活。”

“少年的阿媽長得極美,自古美貌從來多事端。她的男人死後,覬覦她美色的人很多,但她向來自重自愛。但時間久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也會有招架不住的時候。”

“不久之後,村裡面就有人在流傳,少年的阿媽只需要給她一塊肉,或是一些取暖的皮毛,便可跟她共度一晚。”

“那時少年九歲,他天資聰穎只是常常沉默寡言,他在八歲的時候只看了一遍秘文,便學會了秘術,只是那時村裡關注他的人很少,大家並不知道。”

陰昊澤一路跟著他們,也默默地聽著,此時他已聽得握緊了拳頭。

“大傢俬下交耳的話當然也傳進了少年的耳朵,那些如利刀一般的話語扎進少年的心裡。”

“或許那時他就起了殺心,他將剔肉的刀藏在自已的腰後,等那個男人鑽進他阿媽的帳幔時,他像一隻獨狼一樣悄悄地走過去,在那個男人跟他阿媽的身上紮了成千上百刀。”

虞少雲聽得已皺起了眉,這真是一個聽了讓人感到難過的故事。

“當村裡的人趕到時,少年還在不知疲倦的扎著,他咬著牙眼中是冰涼刺骨的寒意,那個男人跟他阿媽已被扎得血肉模糊。”

少年又有什麼錯?陰昊澤在心裡嘆息著。

“所以少年被處死了嗎?”虞少雲忍不住問道。

“村裡的人當然不會放過少年,他們覺得少年已泯滅人性,連自已的母親都殺,而且手段非常的殘忍,便決定將少年架於高臺之上,要當著所有村民的面,用火將他活活燒死。”

“就在少年要被燒死的那天,他被眾人綁在高高的柴堆上,他淡漠地看向人群,他並不怕死,但人群中有些人在得意,有些人在嘲笑,有些人在滿意的點著頭。”

“他突然明白,這些人都是侮辱過他阿媽的人,他覺得自已不能就這樣死去,還有一些惡人還沒有受到懲罰。”

“他用力的掙扎著,可繩索綁住了他的雙手、雙腳還有脖子,他根本掙脫不了,他越急,有些人笑得越開心。”

“少年被徹底的激怒了,他想起了他在他八歲時看過的那篇古老神秘的秘文,他的嘴唇輕輕唸誦起來,秘術的力量彷彿衝破了封印,他召喚來許多的白狼,狼群在人群中撕咬著,那些欺辱過他阿媽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

“也算是善惡終有報了。”虞少雲聽完後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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