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終於見面
高盛一路上戰戰兢兢，生怕有人突然冒出來問陛下去哪裡。一想到陛下要去見沈大人的女兒，冷汗直冒。
沈一想過很多見面的場景，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她對皇宮不太熟，靠著高盛引路，到達一個涼亭。
正值夏日，盛夏的晚風格外能撫慰人心。一絲絲清涼撫摸過臉頰，沈一稍清醒幾分。
你現在可是要見的是當今聖上，在這個王者至上的國度，一不小心滿門抄斬掉腦袋。沈一在心裡給自已提個醒。
涼亭地處偏僻，周圍一片黢黑，靠著朦朧月色點亮。
“陛下？”沈一試探問出。
涼亭裡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轉過頭，一雙清純帶霧的眸子好似能沁出水。眸裡帶著幾分冷淡。
賀凜嗯了聲，一時相顧無言。
賀凜在見面前想過很多，罵對方的詞條。現在，他有些罵不出口。
心裡湧出一股奇妙的情緒。看著“自已“靜靜地站在眼前，一言不發，神色淡淡的樣子，有股讓人莫名平靜下來的神奇能力。
高盛在不遠處放哨，對於陛下此刻詭異般的行為，眼睛根本不敢往涼亭挪，生怕看到什麼長針眼的畫面。
索性認真放哨，沈家的大女兒身子羸弱，常年帶病閨中。陛下有幾分身手，也就放心陛下和陌生人單獨待一起。
沈一等著賀凜說話，過了片刻周圍只有蟲聲鳥啼。
她在御書房偶然翻到過，百官對於賀凜的記載。
書中道：陛下處事手腕一流，有化腐朽為神奇力量。卻身性愛罵人。
她當時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在想，有多愛罵人。讓百官不顧性命就要記上這句話。沈一生怕這位脾氣暴躁的陛下，劈頭蓋臉罵起她來。
她不是軟柿子，是一株滿身刺的仙人掌。
只怕到時候，她忍不住讓他直接消失，此間再無賀凜。
直到賀凜開口打消疑慮：我把沈鶯罵了頓。”
嗯？沈一淡淡一笑：“確實該罵。”
賀凜：“她被我罵哭了。”
沈一強顏歡笑：“罵得好。”
從她第一天穿越到沈府的時候，就理清了沈府各小姐夫人的情況。從他那爹氣勢洶洶上門找她只為說換首飾的事。
得出結論，爹不疼，夫人小姐騎在她頭上嘣踏。而原主性子柔弱置之不理，讓她們愈發的猖狂無度。
沈一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回身體，暗暗嘆息一聲。她只待過一天，賀凜就給她樹了個強敵。單拿沈鶯挾算命的事情，鼓動沈宗特意來院子走一遭，能看出沈鶯不是一般對手。
賀凜靜靜地看著沈一：“你沒有什麼想說的？”
沈一想了想：“朝堂還算順利。”
賀凜：“那些老匹夫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賀凜：“你給百官賜凳子了？”
“是。”
賀凜：“不用特意給他們臉。”說完臭著一張臉。想到老狐狸們臉皮厚的無恥樣，他就來氣。
沈一大概知道百官為什麼要那樣寫他了。她看著自已氣鼓鼓的樣子，一會皺眉一會瞪眼的，一會兒拂袖，神情甚是豐富。
從她出生起，鮮少露出豐富的表情。聽孤兒院院長說，見到她的時候，不哭不鬧，像個小大人一樣。沈一永遠一副平靜淡淡的樣子。
她把問題拋給賀凜：“陛下，接下來怎麼辦？”
“就先這樣吧，你做皇帝，我回沈府當小姐。”賀凜說道。
話剛落，賀凜神色閃過一絲惱怒。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當閨閣小姐，穿線引針。
高盛急的吱了幾聲。想他一個堂堂宦官之首，有一天干這種事。
陛下還沒好嗎？
陛下在幹什麼？
陛下為什麼還沒來？
賀凜不以為意，現在回去，讓那些老匹夫又灌他酒嗎？慢悠悠坐在石凳上：“你也坐下。”
沈一猶豫一下，她是現代人倒不會重視尊卑。現在頂著皇帝的身體，女子都坐下了，索性不客氣坐下。
兩人坐下大眼瞪小眼。
賀凜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好像除了罵人，處理奏章，確實不太會與異性相處。
他輕咳了聲：“上朝的時候該罵就罵……算了，”賀凜看她一眼：“不會罵人就算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沈一思考著賀凜說的話，安安靜靜的聽著，目光平靜如水。
月光縷縷落在沈一身上，鍍下了一層淡淡的銀光。賀凜不知是不是自已看錯，竟從沈一眸子裡看出一絲柔和。
他彆扭了一下，最後說了句：“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陛下，我們多久能換回？”沈一問道。
“不知道。”賀凜一隻手搭在石桌上，五指有節奏的輕敲著，露出一節白皙光滑的手腕。
賀凜又道：“改天去問問那老道士。”他換了個姿勢，懶洋洋的託著下巴，眉梢微微皺起，沈一發現賀凜無時無刻不在思考。
他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習慣性的皺眉。
“老道士？”沈一重複了一聲。
“改日你給高盛說，去陀山。”賀凜琢磨了下，那老頭整日瘋瘋癲癲，說話神神叨叨的，興許能問出什麼。
沈一喊了幾聲，賀凜才回過神。
見著“自已”關切的樣子，像個假人一樣，賀凜神色複雜的挪開視線，眸子看向平靜的湖面上。
“屆時叫暗衛傳信給我。”
暗衛？沈一一掃空蕩蕩的四周，“我要怎麼叫他們出來？”
沈一按賀凜說的口號叫他們出來。
只有兩個人的涼亭裡，突然多出兩個黑黢黢的人。
沈一：“……”
藏在暗處的暗衛驚的差點合不上下巴。暗衛聽力和視力極好。
如果他們現在對同僚說，陛下正和一位閨閣女子夜遊涼亭，他們一定不相信。
如果說，有女子教陛下把他們召喚出來，同僚肯定說他們瘋了。
難道是陛下最近學的逗人開心的本事？如此這樣，陛下定是愛慘了她。急匆匆的丟下宴會，黑燈瞎火跑來這裡只為見一面。沒曾想陛下也是痴情人！
這情節怎麼有種熟悉感？暗衛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他最新看的話本嗎？
高盛急的顧不上掉腦袋，提著小碎步：“陛下，時辰不早，該回宴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