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角。

小小的院子裡掛了幾盞燈,溫馨明亮。燈下站著一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如竹,他眉間舒緩,身上原有股孤傲之氣,此時卻被光影柔化,去了冷峻,顯得溫文如玉。

“蕭庭。”

一婦人從屋裡出來,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他,歉意道:“家裡也沒什麼東西,這些點心是我做的,雖說比不上陸府,但也都是合你口味的。”

陸蕭庭接過,淺笑道:“姐姐做的芙蓉酥味道極好,從小也吃不膩。”

李春容欣慰地點點頭。

這時,院門被推開,小女孩跑了進來,停下後還在呼哧呼哧喘著氣。

李春容雙手叉腰:“方玲兒!你又一個人跑出去!你舅舅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知道玩。”

陸蕭庭好笑地替她擦擦腦門上的汗。

“娘,我剛才遇到個姐姐,說認識你,要來找你,但又不知道我們家在哪兒,我也沒見過她,覺得怪可疑的,就故意把她引到別處去了。”方玲兒開口快速地說了一大串。

李春容道:“認識我?長什麼樣子的?叫什麼?”

方玲兒小小一個,卻很機靈,立馬道:“眼睛大大的,長得可美了,大概,唔,十六七歲的樣子,讓我叫她風姐姐。”

風姐姐?

李春容想了一通,對這幾個形容完全沒有印象,迷惑道:“幼時的玩伴都與我一般年紀,近來也沒認識什麼年輕的姑娘啊。”

陸蕭庭眉心微蹙,往陸家那邊想了想,也沒想到有誰名字裡帶“風”的。

“既然不是認識的,就別管了。”陸蕭庭說著拍了拍方玲兒的頭,“你做得很好,不認識的人不要往家裡帶,但是以後天黑後就要早點回家,切勿在外逗留,知道嗎?”

方玲兒得了誇,高高興興地點了個頭。

陸蕭庭唇角微微壓下,並未像兩人一樣將這事拋開,而是在心裡添了一筆。

三年前,他剛被陸府認回不久,養母病重離世,他不顧陸家人反對,堅持守孝,三年未去科考。

陸家長輩對此很不滿,瞧不起養母家的同時,也曾過來下面子,趾高氣揚地扔了一筆錢,要求她們別再攀扯陸蕭庭。

彼時養母已去,只剩下毫無血緣的李春容,他們很輕而易舉地得了理。李春容雖氣惱,奈何嘴笨,說不過他們,只得忍下了氣。

陸蕭庭知道後,態度強硬地與老夫人和生母表明,養恩大於生恩,即便養母已去,也會年年祭拜,李春容也永遠是他阿姐。

一句養恩大於生恩,讓生母徐氏一度寒了心,甩手隨他而去。

在他們眼中,若不是陸蕭庭是陸家的血脈,若不是他十二歲就中了秀才,有神童之稱,陸家又豈會讓這麼一個平民家庭長大的孩子認祖歸宗?就如陸輝升所說,這麼多年,只怕已經染上賤民的惡習了。

陸蕭庭本來也不想回來,這三年來幾乎沒怎麼搭理陸家,把自已的存在感降得極低。只是那陸輝升視他為心腹大患,處處針對,知道他的軟肋後,還曾派人來騷擾過李春容母女,為此她們搬了一次家,陸蕭庭在明面上也減少了與她們的來往。

這一次,也是陸輝升派人來打聽的嗎?

*

千風興致消磨完,也玩夠了,順著原路回去,從牆上下來時,院子裡漆黑一片,房屋內寂靜無聲,看上去就像一個尋常沉寂黑夜,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已具備神識,一身修為,能很輕易地聽到前方屋內傳來的呼吸聲,緊張的、快速而有規律的。

裡面藏著兩個人。

千風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弄出點聲響,登時感覺到裡面的呼吸聲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千風也沒搭理,就著明亮的月光在院中石桌坐下,擺出買來一些小玩意兒,竹蜻蜓、蹴鞠、彈弓、草編蝴蝶……都是些小孩的玩意兒,她也就圖個新鮮。

竹蜻蜓轉了兩次就飛沒影了,彈弓夜晚裡不適合玩,千風索性踢起了蹴鞠,這玩意兒跟足球類似,千風以前沒玩過,不過如今她身手很好,上腳很快,一個人也玩得挺盡興。

時間一點點過去。

屋內的人臉色黑如鍋底。

許飛堂呼吸更沉重了,被氣的。

他早上剛懲罰千風禁足三日,過後也沒管了,反正千風從小怕他敬他,肯定會乖乖在閨房待完三日。

誰知道不久前,千風院裡的一個丫鬟過來稟告,居然說她偷溜出去了。

許飛堂大為吃驚,根本無法將許千風跟偷溜劃上等號,然而他過來一看,居然真的沒見到千風的身影。

再喚來那個叫石榴的丫鬟逼問,那狗奴才還死犟著不開口,最後嚴刑逼供,才知道原來她們偶爾會從後院小門偷溜出去。

這下許飛堂簡直勃然大怒,不敢想象他許家的女子居然這麼離經叛道。

於是他索性就在這裡等著,到時候千風一回來,推開門就會看到威嚴憤怒的兄長,就會惶惶然跪下認錯。

然而,剛才他就發現千風回來了,本來一腔怒火蓄勢待發,結果左等右等,千風就是不進屋。

她到底在幹嘛?

冬香偷偷覷了眼許飛堂,心裡也焦急,她大著膽子行了個禮,然後到門邊輕輕開啟條縫,看看千風到底在幹什麼。

夜深人靜,明月皎潔,銀輝遍灑大地,四周景物清晰可見。月色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鴉青色窄袖襦裙,正自怡自樂地踢著蹴鞠。那蹴鞠就跟黏在她腳上似的,一連踢了十數次都沒有落地。

冬香奇異不解地瞪大眼,悄悄回到許飛堂身邊。

許飛堂端著歸端著,還是迫不及待地問:“她在幹嘛?”

冬香小聲道:“小姐在……在玩蹴鞠。”

許飛堂:?

大晚上玩什麼蹴鞠?有毛病。

他實在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拉開門。

院子裡的人似乎沒有聽到動靜,兀自踢得起勁。

許飛堂臉更黑了,冬香連忙上前一步,喊道:“小姐,小姐,少爺在呢。”

踢球的少女好像才聽到,腳踩住球,轉身驚訝道:“大哥?你怎麼從我房裡出來了?”

“哼,我還要問問你怎麼不在屋裡呢。”許飛堂雙手背在身後,肅然道,“我問你,今晚你是不是私自出門了?你的丫鬟說你們時常從後門偷溜出去,去哪兒?做什麼?這種事到底幹了多少次?”

“大哥問得有點多,先讓我捋一捋。”

千風站在那兒,一副認真組織語言的樣子。實際她心裡在想,後門?什麼後門?她明明是翻牆出去的,而且當時也沒人看見啊。

不過很快她又回憶起來,許千風的記憶中確實有私下從後門溜出去的畫面,她有個喜歡的物件,在丫鬟的幫助下曾出去幽會過。

嘶,這不話本里小姐夜會書生那套路嘛,這許千風明明性子這麼軟弱,在愛情這方面倒是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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