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白凝音的想法後,鳳熹越算是放下心來。
他原本還擔心白凝音是被迫的,畢竟她看著這樣乖巧,見了太妃可能連話都不敢說了,更別說表達自已的意願。
也不知鳳熹越要是知道白凝音不但面對太妃娘娘進退有度,還敢和大長公主討價還價時,該作何感想。
鳳熹越看白凝音垂著腦袋,好像是有些緊張,便安慰說:“你是相爺的嫡女,家世合適;品行也得到了皇姑姑和母妃的認可,不用擔心旁的事。”
白凝音點頭應下。
不過她垂著頭倒真不是因為緊張,只是她實在不想繼續和小皇上孤男寡女地待在這裡了。
實在是不合禮數。
得虧沒人撞見,不然就是十張嘴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可惜事與願違,皇上和莊太妃不歡而散後,莊太妃特意叫了一個宮人去跟著皇上,以防他出什麼事,而二人的對話也就一字不落地由宮人的嘴傳進了莊太妃和長公主的耳中。
懿寧殿。
莊太妃正好來找鳳懿說話。
聽完宮人轉述的話,莊太妃傻了眼:“他竟對姑娘家說了這樣的話?”
鳳懿其實挺想說:說得挺好的啊,有理有據,分點清晰。不過她沒說話,畢竟她也不想和太妃在這種問題上進行探討。
於是便默默地聽著莊太妃嫌棄自已兒子的榆木腦袋。
這個話題揭過後,莊太妃向鳳懿說起了自已的來意。
“曉事?”鳳懿面上不動聲色,即使這個詞已經觸及了她的知識盲區,“好,本宮會考慮的。”
莊太妃這才放下心來,又道:“我原本是中意了他宮裡伺候膳食的榮兒,長得端正,人也聽話。那是個心思純的,不會帶壞了主子。”
“既然太妃都有了打算,就安排下去吧,畢竟你是皇上的生母,有的事情你來安排會更妥當。”
鳳懿幾句話就哄得太妃眉眼舒展,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莊太妃才離開了。
鳳懿是個有疑惑便立刻解決的人,見莊太妃走了,便轉頭問阿奴:“阿奴,何為曉事?”
阿奴平日是個不苟言笑的面癱子,但到底只有二十出頭,聞言一下子紅了耳根,結結巴巴道:“就是,讓皇上知曉男女之間的敦倫之禮。”
原來如此,鳳懿點頭表示知道了。
是該學了。
等立下皇后,再添個太子,她也就可以安心去見皇兄了。
“都退下吧。”
殿內空空蕩蕩,暖霧繚繞,只剩鳳懿一個人。
政務都已處理完了,她團坐在榻上,出神了好一會兒。
隨著年歲增長,她越來越容易出神了。
鳳懿走到一旁的木架子前,蹲下,推開架子的底下暗格,拿出裡面的匣子。
她久病纏身,每多度的一日,都像是偷來的,不知哪一天就沒法繼續護著侄兒,看著大雍。
她將布帛攤在桌上,布帛上的內容是她上個月寫下的。
裡面交代了許多事:羅列朝堂上可用和可以當作親信的大臣;排出各個世家裡經過篩選後合適的皇后人選,以及需要拉攏的大臣;規劃了接下來幾年的政令推行、各州規劃,捋好了各個鄰國之間的利益關係;嘮叨了些身為帝王的御下之道和君民同濟的道理;最後是告知侄兒,孝敬母妃,平衡前朝後宮,自已的後事不必大操大辦,葬在先帝,也就是她皇兄的陵寢旁。
裡面交代得事無鉅細,洋洋灑灑數百字,由於修改和書寫了太多次,幾乎能背下來了。
她展開一張新的布帛,鎮好,開始寫新的一張。
一邊寫,一邊出神。
又是一個月,又發生了好多事。
韃靼在邊境開始躁動,要增派軍隊,防患未然。
冀州有邪教餘孽復發的跡象,需重視,又提及了對異端邪教的防範與處置方法。
至於中宮人選,鳳懿想了半晌。
她原本對皇后的要求只是賢良敦厚,能管理好後宮,不插手前朝。
但見到白凝音後,她的想法又變了。
皇上性格還是軟弱了些,他需要一個明事理、有主見的皇后輔佐他。只要再給她一年半載,她就能把白凝音教養成下一個她,引導著大雍繼續走下去。
她又想回瞭如何讓白凝音心甘情願地當皇后。
雖然侄兒性子軟弱了些,騎射差了些,讀書死板了些,說話好像也不討人喜歡了些……
難怪白凝音不想當皇后,鳳懿嘆息著想,但好歹還有副好皮囊和皇上的地位啊。
鳳懿越想越無奈,索性停了筆,想著等白凝音嫁進來了再寫這一段。
未寫完的布帛和那上一封一起,放進匣子,擺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