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很好,在陽光的照耀下,那笑臉越發明媚。

遲瀟有片刻的失神。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這樣對著自已笑過。

一直以來,他收到的目光永遠是嫌棄鄙夷的,官都那些喜歡他容貌的女子,對他也只是輕挑的笑。

從未有過真摯。

雖然欽諾看不見,雖然她的目光無法完全地聚焦在自已身上,但遲瀟還是感覺自已有被她的笑容感染到。

“遲瀟,你在嗎?”欽諾發現自已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又疑惑地問道。

遲瀟回過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在。”

他邁向欽諾的步子有些快,是比他平日的走路的步伐要快不少的那種。

他從屋簷下的陰涼處走向陽光,一片……可能只是短暫屬於他的陽光。

欽諾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下意識地伸了下手。

“你身體有不舒服嗎?”遲瀟問道。

“有點頭暈。”欽諾實話實說。

剛說完,便感覺自已額上貼上了一抹微涼。

“好像是有些燙,我叫泓久過來。”

遲瀟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欽諾卻拉住了他的衣袖。

“遲瀟。”

這一次,遲瀟終於發現了欽諾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之前的“遲少郎”。

“怎、怎麼了。”遲瀟說話都有些不自在。

一是因為眼前這人的身份,二是…自已第一次跟一個女子這麼多接觸,尤其是想到不久前她…碰了自已的唇。

那個不算吻的觸碰。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個屋也無聊,我喜歡熱鬧,以後我可以經常跟著你嗎?當然,如果你要外出有事,或者家裡接見客人,我是絕對不會打擾的。”

欽諾面帶微笑,神色有些小緊張,像是害怕他拒絕。

遲瀟聽完不由得發出一聲輕笑:“你想跟,那便跟著,我家平日也不會有客人來,頂多…你師兄空了會過來看你。”

遲瀟說到上官澤月,心情突然低落了下來,親政王…和陛下之間到底是何關係?

陛下真的戀女嗎?

不然…為何要將親政王“養”在外面,而不是接進宮裡?

甚至還要瞞著自已的身份,用所謂的“師兄”身份來接近親政王。

“我們走吧,我對你家不熟,你可得把我牽好了。”

欽諾一邊說,一邊在遲瀟身上摸摸索索找他的手。

兩人像小孩一樣手拉手…

遲瀟神色又恍惚了一下。

“好。”

看著兩人緊緊握著的手,遲瀟眼睫輕微顫動,一種微妙的心情在心頭化開。

遲瀟的房間和欽諾的房間在緊挨著的兩個院子。

不一會,兩人便到了遲瀟房間,泓久過來給欽諾看了看,確定是著涼以後便去煎藥了。

“你家裡好像就你一個人。”欽諾感覺這邊很安靜,甚至覺得比師兄安排的那個院子還要安靜。

遲瀟卻是輕鬆一笑:“我成年以後便搬出來自已住了。”

“沒關係,現在有我。”欽諾笑著捏了捏他的手。

遲瀟卻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一直留在自已這裡?

她是親政王,就算以後不回宮裡,應該也會去其他地方,剛來自已這裡是挺新鮮,但待久了總是會膩的。

泓久很快帶著藥過來,欽諾一滴不剩地喝完了,但到了晚上,回到自已房間,欽諾還是覺得很難受。

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面,渾身冒著虛汗。

這樣糟糕的感覺讓欽諾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已的房門已經被開啟。

上官澤月只是想著趁欽諾睡著過來看看,但他沒有想到,過來竟看到欽諾這個樣子。

臉頰兩側的髮絲全都被打溼,緊貼著,額間浮著一層薄汗。

上官澤月輕輕碰了碰被子,“師妹。”

欽諾這才發現有人來了。

是師兄的聲音?

“師兄?”

虛弱的聲音,帶著啞意。

上官澤月不禁想到了自已生辰宴前夕,她來月事,也是這樣縮在被子裡,看起來脆弱無比。

“哪裡不舒服?”

欽諾突然覺得這個說話的口吻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聽過?

不過她現在提不起任何力氣,任由睏意席捲自已。

上官澤月眉頭皺的更深。

這才一天,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上官澤月心中煩悶,彎腰用薄被裹住欽諾,直接將人抱了出去。

遲瀟知道上官澤月來了以後立馬趕了過來,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上官澤月這麼快就要將人帶走。

“她生病了,很嚴重,你怎麼照顧的?”上官澤月說完便大步離開了總督府。

這句話不是質問,而是責備。

“我……”

遲瀟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他…

的確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鳳毓殿。

上官澤月叫來了御醫,不過是李太醫,而不是太俞安排給他的聶太醫。

“看病,管好嘴,再把藥拿過來。”

“是是是……”

上官澤月看了一眼被自已放在帷幔中的人。

最終還是不打算讓太醫看到欽諾的那張臉,他將欽諾的手腕放出來,“看吧。”

“是,陛下。”

李太醫自然是不敢問這裡面的人是誰的。

看完病後老老實實去醫司抓藥,煎好藥又將藥端過來。

“朕親自喂,你可以下去了。”

“是。”

房門關緊後,上官澤月這才拉開帷幔。

思緒逐漸回到欽諾上次來月事的那天,那一天,也是自已給她喂藥的。

“哼,面子真大。”

上官澤月小聲嘀咕了一句。

把欽諾扶起來放在自已懷裡,舀了一勺藥湯送進欽諾口中。

懷裡的人很乖,嘴巴輕鬆被他開啟,藥也全部嚥了下去。

喂著喂著,上官澤月的心裡竟多了幾分成就感。

一碗藥湯見底,上官澤月輕手輕腳將欽諾放平,蓋好被子。

他坐在床邊,看著欽諾的睡顏微微走神。

“嬌氣。”

上官澤月小聲嘀咕了一句,最後竟靠著床沿睡著了。

翌日,一早。

上官澤月在朝堂上宣佈了命上官忌去領兵的事情。

底下一片譁然。

質疑的,同意的,反對的。

上官忌十分平靜地站在一旁,他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希望自已能有為自已所用的人。

因為這一次欽諾失蹤,讓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已的廢物。

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甚至都不能出宮去找人,甚至身邊連個能幫忙打聽訊息的人都沒有。

他必須,要有自已的人,能幫他做事的人。

或許這一次領兵討伐尉國,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下朝後,上官澤月一心想著要去見欽諾,並沒有注意到上官忌跟上了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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