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受了全妃娘娘之令出宮。

有令牌“護航”,一路暢通無阻。

全妃娘娘交代的任務有二。一是找一處山坡,採些藜蘆花粉回來,花粉務必藏好,莫要叫值守的侍衛給發現了。

二,則是去鄉下人多之處,討百家布回來。無須一次討齊,分數次亦可。

這便給足了我找開心的時間。

藜蘆,我剛巧識得,野慣了的人,知道哪裡生長此物。順利採摘後,我便藉著討布之名,先去了花府附近。打聽一番後,知道了一個月前有個人從裡邊跑了出來,動靜還挺大,花府派家丁追趕,不知怎的還是被那人跑了。

我猜是開心,放心不少。

便一路朝著開心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討布,有的人家會給,有的人家一聽就關門攆人,一直討到了我以前住的村子,徑直跑向開心家中。可惜門窗上都落了灰,顯然無人來過。

莫非,開心真的成功離開了京城?

一日下來,我討了一共三十七片碎布。算著時間,該回宮了。

在經過一處民舍時,有個人站在路口,背對著我,英姿勃發,氣宇軒昂。我一瞧這身形,就知是誰,立即跑過去,道:“恩大人,你怎麼在這兒?”

他轉過頭,將我拉到一僻靜無人之處,清俊眉目盯著我,質問道:“你為何要留在我姐姐身邊?”

我如實回答:“因為娘娘救了奴婢,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願執鞭墜鐙,報答娘娘。”

恩緒十分不悅,道:“我不是警告過你,要遠離我姐姐嗎?我姐姐,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我搖頭否認:“不,全妃娘娘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般不易親近,她是個外冷內熱之人。她關心你,也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她是宮中除了如意小主之外對奴婢最好的人,奴婢喜歡娘娘。”

恩緒冷哼,一張俊臉板得似閻王般嚴肅:“你懂什麼?你以為憑你這點道行就能看穿我姐姐?太可笑了!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離開我姐姐,離開皇宮?只要你想,我就……”

不遠處傳來動靜。

有大隊人馬往這兒來。

其中有兩人正在說話,一聽那聲音恩緒臉色都變了。

我直覺他認識這夥人,且是敵非友。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恩緒摟著我跳入一邊民舍空置的水缸之中。

水缸不大,正好容納兩人。

恩緒又抓起一塊曬菜乾的竹墊子,蓋在水缸頂上。

眼前,頓時暗了。

我與他貼得很近,能聽見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手還攬在我的腰上,溫度隔著衣衫傳來。我近距離瞧著他的臉,想到了宋代王觀的一句詩——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他一張稜角分明的臉聚齊了山水,日月星辰嵌於其間。老天爺造物神奇,對他如此偏愛。我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手心也出了薄薄一層汗。在這特定的時間環境中,我忽然生出了一個不自量力的念頭。

恩緒不知我心中邪念,將一個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不許出聲,聽見沒有?”

我輕輕點頭。

他將手指抽離。嘴邊還殘存他的溫度。

待那些人走遠,他才掀了竹墊子出缸。

“恩大人,奴婢可以走了麼?”

他沒有回答,而是道:“今天這裡發生的事,不許說給除了你我以外的第三個人聽。”

我再次點頭,道:“奴婢知道,恩大人是在執行重要的任務,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洩露半句。”

他沒有放棄之前的話題:“你願不願意,離開皇宮?你對我們一幫子兄弟有恩,我實在不忍見你在泥潭深陷。你跟著我姐姐,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對他的好感,在他詆譭全妃娘娘時瞬間消失。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就是這麼奇妙,明明只是陌生人,卻一見如故,再見交心,譬如我和如意,再譬如我和全妃。

我忍不住反駁道:“全妃娘娘一心為你,而你卻在背後如此說她,恕我直言,恩大人也太小心眼兒了些。”

他不以為意,道:“那你告訴我,我姐姐叫你出宮來做什麼?”

我緊了緊肩上揹著的布袋,道:“沒什麼,討百家布而已。大皇子身子不好,娘娘聽說民間有食百家米,蓋百家布為嬰兒祈福的,就叫奴婢出來討一些,也算是為大皇子盡了心,希望大皇子可以福至禍除。”

“好一個福至禍除!”恩緒冷笑,“這滿宮上下,最想讓大皇子死的人,恐怕就是她了。你當大阿哥中毒真是祥嬪與珍貴人的手筆?太天真了!那懷有身孕的珍貴人,壓根沒去御膳房領麥芽。是那日當值的太監被我姐姐威逼或利誘,撒了謊!我姐姐為人狠毒,有的是法子叫一個小小太監屈服。”

我後退一步,道:“這些只是你的猜測!且你聲聲控訴娘娘,自已還不是誣陷於我?”

恩緒道:“我只是想讓你見識到後宮的汙濁與可怖,讓你望而生怯。誰知你竟這般不爭氣,成了我姐姐手上的一把刀。”

刀?

他越說越離譜。

我扭頭就走。

他伸出一條手臂攔住我,道:“你若真這般自信,就告訴我我姐姐要你出宮究竟所為何事?”

我想著晨間新摘的藜蘆花粉,道:“還請恩大人莫要測試奴婢的忠心。”

他恨鐵不成鋼道:“好,你不聽我的勸。不聽就不聽吧,總有你苦頭吃。到時,可別怨我沒有幫你到底。”

說完這一句,他又道:“我就知道,姐姐她有俘獲人心的本事。無論她做了多少樁錯事,總有人被她容顏所騙,覺得天好地好,不如她一個人好。我走了,再也不管你了。”

他的靴子踩在落葉上,發出孤寂的“沙沙”聲。冷風撲過來,襯得他的背影無奈又蕭索。

我產生了一絲莫名且複雜的感覺,就像貓兒撓著心。眼見著他越走越遠,徹底消失在眼簾之時,我感到巨大的失落。

可還未等我想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時,一柄刀橫在了我的脖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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