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權當一片孝心

顧清歡瞧向她，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並不著急著揭穿她，那便陪她好好玩玩吧。

想著，她搖搖頭，雙手捂著肚子，神態柔弱，“我很不好，好妹妹，你快幫幫我，祖母不知怎麼了，竟這麼冤枉我，我真的好委屈，她怎能這麼汙衊我？“

接著，手捧著臉嚶嚶哭泣，“誰家有做孫媳婦會被欺負成我這樣啊，我……我不活了。”

也不忘了單手成拳，捶捶胸口，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沈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竟有樣學樣，學著她耍無賴，學著她撒潑打滾，還唆使樂瑤幫她來指責自已，簡直豈有此理，快要把她的肺都氣炸了。

江希月懊悔不已，也擔心不已，現在的公主可不是以往的公主，她的樂瑤雖說有些機靈，但若真較量起來，哪裡是她的對手，怕是討不到什麼便宜去。

顧清歡見狀，唇角微微上翹，再次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沈樂瑤臉頰一僵，心中暗惱，她所想的幫她說話，只是在老夫人發難時，不痛不癢地維護她幾句，替她解釋幾句罷了。

現如今她竟讓她指責老夫人的不是，這是要把她推出去架在火上烤，她可沒那麼傻。

沈樂瑤心中飛快打著算盤，臉上的關切絲毫不減，“公主嫂嫂，樂瑤見你難受得緊，心中甚不是滋味，還是得儘快去請個大夫來瞧瞧，腹中孩兒要緊，其餘的事都先放一旁，公主嫂嫂你等著，樂瑤這便去。”

說罷，腳下一轉就要離去。

顧清歡眼波微漾，想兩頭都不得罪，門也沒有。

她不給沈樂瑤退縮的機會，“還說是我的好妹妹呢，見我這麼受祖母欺負，連幫我說幾句話也不願，真叫我失望。”

沈樂瑤腳下步子頓住，她回過身來，請大夫也不讓她去，明擺著就是裝的，這裡這麼多人在，生怕別人發現不了似的。

如煙暗嗤一聲，“是呀，奴婢本以為堂小姐會挺身而出的，沒想到竟是這般軟骨的人，虧得你一口一個公主嫂嫂叫得真歡，就跟親密無間的姐妹似的，原來堂小姐不過如此。”

如雪也不甘落後，“奴婢是看著堂小姐領著沈大人和駙馬爺來的，還以為堂小姐是恰巧路過，看見你的公主嫂嫂受到莫大委屈，特意去請他們來主持公道，現在看來，怕是並不是為了你的公主嫂嫂去請的，真難為了堂小姐的一番玲瓏心思，可我們公主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沈樂瑤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咬牙怒視她們倆，恨得牙齒咯吱響，若非顧及這裡人多，早就想將她們倆狠揍一頓了。

可沈樂瑤卻也不敢多說什麼，怕引得顧清歡懷疑，一副進退維谷的模樣，“公主嫂嫂，我……”

顧清歡冷哼，“你什麼你？我本以為你跟我最是投緣，誰知竟也這般虛偽，我真後悔與你做朋友。”

沈樂瑤氣結，咬碎一口銀牙，公主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陌生？

她雖也聽聞公主變了性子，但她以為公主至少對她還有幾分情誼，誰曾想，她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終歸還是想錯了，這種落差還是有些大，她心中不免不爽，但當務之急，是先穩住顧清歡再說。

想及此，沈樂瑤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扯出抹笑容來，“公主嫂嫂誤會了，我並沒有路過這裡，我路過又怎會不過來呢？我是在府中閒逛，有一個冒失的丫鬟撞到我，聽得她說老夫人摔倒了，是被公主嫂嫂推的，我怎麼會信，慌忙去請堂叔和堂哥，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幾乎無懈可擊，撇清與這件事的關係，把自個兒摘得乾淨。

顧清歡輕呵，挑眉反問，“哪個丫鬟呀？”

沈樂瑤心跳漏掉半拍，眼珠亂閃一會，“紅鶯。”

顧清歡眸中閃過精光，拖長尾音，“哦，紅鶯呀。”

江希月看著這一幕，氣得胸腔疼痛，她的寶貝女兒竟被公主和她的奴婢貶低得如此厲害，她怎能忍受，真是氣煞她了。

可卻又無可奈何，一口悶氣堵在喉嚨裡，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難受死了。

她抓著沈老夫人手臂的手掌越收越緊，指甲都幾乎快要陷入她肉裡。

沈老夫人痛得擰眉，扭頭狠狠瞪她一眼，用嘴型告訴她，“鬆手。”

偏生江希月像是未察覺一般，依舊緊抓著不放，她實在是太氣憤了。

沈樂瑤點頭，重複一遍，“嗯，是紅鶯。”

顧清歡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那你快去請大夫吧，也順著給祖母好好看看，正如你所說，其餘的事咱們先擱一擱，這腿摔著了可不是小事。”

沈樂瑤一愣，面露詫異，隨即很快恢復如常，笑著地應了聲好。

可不待她走出兩步，便聽得背後傳來顧清歡的聲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知祖母會在床榻上躺多久呢？”

沈樂瑤腳步猛地停滯，這話明顯沒安啥好心，她怎麼可能聽不明白，但她還是抬腳疾步走遠了，不管等待沈老夫人的將會是什麼，那也不關她的事，她自已能抽身已是不容易。

沈老夫人聽著這番話，心裡咯噔一下，面上神色陰沉，渾濁的雙目盯著顧清歡，似要在她身上戳穿一個洞。

顧清歡不避開她的目光，反而直視於她，笑得雲淡雲輕，“清歡肚子大著，清歡會讓秦嬤嬤每日過去問候三次，權當清歡做為晚輩的一片孝心。”

沈亦初看著顧清歡的笑顏，暗歎一聲，祖母，你完了，你要倒大黴了。

沈老夫人氣極，惡狠狠地磨著牙，這哪裡是什麼一片孝心，這分明是要把她困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她是一個閒不住的人，要讓她成日成日躺在床榻上，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好一個惡毒的小蹄子。

沈老夫人氣得胸脯劇烈起伏，麵皮抖了又抖，“你是想讓我渾身發黴長蛆嗎？”

“怎麼會呢。”顧清歡眨巴著大眼睛，滿是純良，“孫媳婦這是關心您呀，祖母您不是摔倒了嗎？老胳膊老腿要廢了嗎？難道祖母您是假的嗎？”

沈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胸膛起伏更加劇烈，連喘息聲都粗獷了許多，她被堵得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亦初在旁邊默默有些同情他的祖母，惹誰不行啊，偏生去招惹清歡，活該被氣個半死。

清歡已經變了，還當她是從前那個可以任由拿捏的清歡嗎？

等等，清歡不是肚子難受嗎？現在怎麼笑得跟朵花似的。

難道不僅祖母是裝的，清歡也是裝的？

沈老夫人氣得腦仁痛，她揉了揉額角，不能就這麼算了，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已冷靜下來，睜眼時，面上已換上慈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