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如蒙大赦,抱起賬簿忙不迭地告退跑了。江澄揉著眉心長長地打了個呵欠:\"真是春困秋藝夏打盹,才醒了沒多久就又困了。\"

藍曦臣見他一臉倦怠耷拉著眼皮,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不安,他拉過江澄的手腕細細診了會兒脈,探得脈象平穩有力,靈脈內更是靈力充沛,於是又放下心來,輕撫著他眉心那一小枚'川'字,\"怕是昨日看了太多的賬,晚上我又鬧了你許久的緣故。\"

\"你也知道。\"頓了頓,道:\"你一個人用膳吧,我先回房睡了。\"

\"今日廚房備了你愛吃的鱸魚。\"藍曦臣跟在他身後,見他搖頭,又道:\"還有我從姑蘇帶來的酒釀圓子。\"

江澄駐足回頭,挑了挑眉梢十分感興趣的樣子:\"酒釀圓子?魯記的玫瑰豆沙餡兒?\"

藍曦臣兩眼亮晶晶的,斂容正色朝東面拱手道:\"叔父十分掛心你,特地親自做了芥菜蓮心餡……哎,晚吟你等等我!\"

最後,江澄還是架不住那人的軟磨硬泡與他一同去了飯廳用晚膳。

他們平日裡用食雖簡單,三菜一湯卻也精緻。鱸魚肥美,蓮藕脆甜,一道山楂兔肉連藍曦臣都忍不住多吃了幾口。湯點被放在了最當中,清湯寡水裡浮著一顆顆綠油油的芥菜蓮心圓子。江澄嚼著魚肉望著那碗特製的圓子出神,忽然撩了一顆上來想也沒想就往嘴裡送。

藍曦臣起先還為江澄終於習慣了藍家飲食而高興,後又吃驚於他的淡定,直到他面不改色地吃了六七顆之後藍曦臣終於撥下他的筷子,\"晚吟,不想吃就別勉強了。\"

江澄腮邊鼓囊囊地囤著幾個小糰子,他一愣,看著藍曦臣'嗯?'了一聲,忽而覺得嘴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苦味就像是傾洩而下的瀑布,一路順著喉嚨直潑到胃裡,他面色倏然蒼白又迅速發青,捂著嘴跑了出去。

待到他連飲十餘盞甜膩的蜜糖水後,藍曦臣替他擦去額角的汗珠,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嘴角彎月似的勾著淺笑:\"晚吟,好些了嗎?\"

江澄正是最難受的時候,看到他這幅模樣,心中'騰'的一下就燒起火來,他一把甩開藍曦臣的手從榻上站起來,還未開口,冷笑就先藏不住了:\"好笑嗎?\"那人聞言明顯愣住了,一臉純良樣子倒顯得他更像無理取鬧了。可是他就是生氣,氣他的這種看人笑話的態度,於是出口的話更不留情面了:\"看我出醜很好玩兒吧?\"

\"沒有啊,我……\"

\"我什麼我?吃叔父的東西吃到吐,好新鮮是吧?要不是你拉著我來吃飯,我能這樣?藍曦臣你怎麼是這種人!\"說到最後,江澄往桌子上大力一拍,桌上的汝窯茶盞'哐當'掉在地上。

\"我哪種人呀?\"藍曦臣蹙眉反問,可當這句話說出口以後他就後悔了。

他也不是不會與人爭辯,昔年他也有過言辭犀利的時候,只是對著親近之人他從來都是和風緩緩的溫柔模樣,從不曾與他們急過眼,對江澄更是有著用不完的耐心和情意。在外人都說江澄脾氣不好的時候他就有過質疑,他並非沒見過江澄,當年來雲深不知處求學的他除了有些小公子的脾氣外幾乎可以說無可挑剔的。之後他們漸漸成了摯友,他願意接受江澄與他認知中的種種不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與其說江澄脾氣不好,不如說他只是習慣了用這種方式謀得生存。

這樣的認知讓藍曦臣更加心疼和珍惜他,多年的相濡以沫終於讓江澄能逐漸在熟人面前收起滿身倒刺。十幾年的相處,他倆不是沒有鬧過彆扭,但幾乎沒有一次是真的在生氣,拍桌子砸東西這種情況更是從來沒有過的。故而他今日忽然用這樣的口吻說話,又砸碎了一個茶盞,藍曦臣才會脫口而出那句話。

江澄顯然也被這句話噎住了,但下一瞬他就扯開嘴角笑了,\"呵,是啊,倒是我沒眼色了,你到哪兒都是高山仰止的人物,我算什麼?\"

\"晚吟,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碰我!\"江澄揮開藍曦臣的手,臉上帶著薄紅的怒意拂袖而去。

門外伺候的侍女嚇得頭也不敢抬,直到江澄走了許久她才縮在門邊怯怯地輕聲問:\"澤蕪君,讓奴婢來吧?\"

藍曦臣正一片片撿著碎瓷,他臉上沒有表情,聲音很是平靜,\"沒事兒,你下去吧。\"

侍女有些害怕這樣的藍曦臣,她屈膝福了福低聲告退。往廊下走了沒幾步就見江戰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侍女忙像見著救星一樣拉住他悄聲說:\"管事大人,可嚇死我了。\"

\"好好的,怎麼了?\"江戰到底不敢往裡頭多看,他拉著侍女讓到一旁低聲問:\"真吵起來了?\"

\"是啊,似乎是宗主先發的脾氣。\"

\"我想也是這樣,但是澤蕪君這又是怎麼說的?\"

\"嗯……我也聽的不大真切,好像是宗主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然後澤蕪君就反問了宗主一句自已是怎樣的人,語氣也不是太好,後來……後來宗主就走了。\"侍女想了想,補充道:\"裡頭還砸了東西呢。\"

\"總不會是澤蕪君,但宗主也不是會亂砸東西的人啊,哎呦你說這事兒……\"江戰急得原地轉圈兩手直搓。自家宗主剛才一個人氣沖沖地回了房,澤蕪君也沒跟在後頭,他站在門外聽了會兒動靜問了幾句話也都沒人理會,又不敢擅自進去送死,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往這兒來'搬救兵',可是現下看來,這'救兵'他自身難保啊。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藍曦臣走了出來,朝江戰頜首:\"江管事好。\"

\"澤蕪君好。\"江戰拱手行禮,斟酌著開口:\"不知澤蕪君現在要去哪裡啊?是四下逛逛,還是……回客房?\"別說藍曦臣了,就連江戰都不知道他的客房在哪裡,說這話完全是在試探藍曦臣此時的態度,他可不想今後連著好幾日都對上自家宗主那樣可怕的表情。

\"晚吟呢?\"

\"在屋裡呢。\"兩人異口同聲地搶答。藍曦臣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看看,地上的碎片我已經放在桌上了,等下收拾的時候小心別弄破了手指。\"說完,他便急不可待地往江澄的房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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