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覺得不舒服？”火車裡人頭攢動，行李幾乎堆滿了過道。車廂內瀰漫著各種氣味，摻雜著咖啡、泡麵和零食的味道，賀喧舟在這嘈雜的背景下偏頭小聲問著。
“我沒事。”黎笙搖頭，她眼中躍動著光芒，這還是第一次她出遠門。
說完，她往賀喧舟那挪了挪，賀喧舟笑了一聲，以為她嫌擠，只好應著她，自已往右動。
誰知道黎笙又慢吞吞的湊了過來，賀喧舟眉梢一挑：“怎麼了？”
黎笙沒吭聲，她瞟了眼不遠處兩個女生，見她們遺憾的轉頭，這才紅著臉悶聲說：“沒事。”
賀喧舟替她理了理衣領，火車裡空氣流動不好，他坐在窗邊開了一點窗，因為天氣原因，他怕她著涼，側身幫她擋風，賀喧舟將水瓶擰開，翻開書包裡的三明治。
“中午了，先吃點東西。”
“哦。”黎笙應了聲，他都幫她做好了準備工作，她眉目微動，低頭咬著三明治，癟著嘴巴：“你是不是把我當小孩子。”
明明兩人是同齡人，她總感覺對方像個老大人一樣。
賀喧舟是真沒想她這麼說，雖然他平時是看起來老成了點，張浩也經常吐槽他愛操心，但是這回是被黎笙提起來，他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遲疑不定：“有嗎？”
見他忐忑不安的神色，黎笙心裡不自覺湧出一點喜意，她喜歡賀喧舟在意她的樣子。
她抬頭望他，火車不時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充滿著生活氣息，黎笙眼波柔轉，微微一笑，宛如春花明媚。
“有，但我很喜歡！”
賀喧舟視線落在她的笑容上，他很少看到黎笙笑得這麼明媚，心跳都停擺了，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嗯…”
窗外的景色如一幅幅流動的畫卷，從繁華的城市到廣袤的田野，再到蜿蜒的山脈。
兩人坐到將近下午才到，賀喧舟拉著行李箱背好書包，他將裝著補品的袋子的遞給黎笙。
這是用他小金庫買的，十多年的壓歲錢他大部分都存著沒怎麼用過，這回剛好可以拿出來。
黎笙的外婆家住在水鄉，賀喧舟和黎笙並肩往前走，蜿蜒曲折的河流、古樸典雅的石橋和錯落有致的房屋都不由讓他眼前一亮，他是土生土長的江沅人，小時候並沒有見過這些景色。
“好漂亮。”賀喧舟視線掃過一排排青瓦白牆的小屋，他低頭笑道：“感覺和我們那很不一樣。”
黎笙見他喜歡，眉眼彎彎的點頭，她也很久沒回來了，她指著不遠處的小屋：“那裡就是了。”
那是一座被綠蔭環繞的小屋。它的屋頂覆蓋著厚厚的茅草，牆壁則是用石頭和土坯砌成，小屋前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蔬菜和鮮花，看起來一片生機勃勃。
江婆婆坐在搖椅上聽著老式收音機的音樂，她穿著件大棉襖，眯著眼睛看著來人。
等看清黎笙的面容，她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笙笙？”
黎笙連忙應聲，她扶住江婆婆，瞧見她臉上的皺紋，低低的喊：“阿婆。”
“笙笙，笙笙回來了。”江婆婆臉掛著溫暖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慈愛。
“這麼久不見，笙笙長成大姑娘了。”
“老頭子，快出來！笙笙來看咱倆了。”
張文忠本來在搗鼓房裡的電視機，聽到這聲熟悉的喊聲，匆匆忙忙的跑出來。
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往日挺拔的背也彎了起來，張文忠卻依舊笑得和藹：“是笙笙啊。”
黎笙鼻尖一酸，握緊了江婆婆的手。
兩個老人其實沒想過黎笙現在能回來，先不說他們的不孝女幹了讓他們一輩子蒙羞的事情，黎笙現在又是剛剛成年，學業繁忙，一個人來這實在有點難度。
所以張文忠很快就把視線落在賀喧舟身上，他眼神銳利的打量著對方。
賀喧舟下意識挺直腰背，他兩隻手都提著東西，反應過來後，只能彎腰問好：“張爺爺，江婆婆你們好，我是賀喧舟。”
張文忠是個倔老頭，他哼了聲就拉著黎笙往前走，倒是江婆婆笑著回答：“那我叫你小賀吧？”
“來，小賀，快進屋。”
賀喧舟忙不停點頭，黎笙轉頭見他無措的模樣，定了定神，將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
“外公，外婆，這是賀喧舟為你們挑的。”
“破費了，小賀，怎麼還送東西過來。”江婆婆笑呵呵的。
張爺爺接過袋子，又細細瞧他一眼。
賀喧舟僵硬的露出笑容，“應該的。”
他在後面跟著他們走進小屋，客廳牆邊擺放著幾件簡單的傢俱，一張老舊的沙發，一張木質的茶几，最中央擺著個火塘，在火塘旁邊，還有一臺方才被張文忠倒弄的老式電視機。
賀喧舟被這些質樸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見張文忠又轉過身子看他，他立馬老老實實站在那，手指緊抓著行李箱。
“你住這個房間。”張爺爺指著最裡間的那扇門。
賀喧舟連忙應是。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所有房間裡離黎笙最遠的那一間。
“下午還沒吃東西的吧？我來給你們做幾道菜。”江婆婆看著兩人道。
黎笙見外婆神色難得的愜意，她應著對方，笑起來：“謝謝阿婆。”
“謝謝江婆婆。”
黎笙被張爺爺拉走了，說是要問問這幾年的近況，賀喧舟沒事做，他推開房門，裡面只有張木質的大床擺在角落裡，床上鋪著厚厚的棉被，他將行李箱放在一邊，坐在床邊發呆。
他現在一見到兩個老人家就心虛。
賀喧舟在心裡琢磨著待會兒怎麼表現，門嘎吱輕輕的響了。
黎笙探出頭來，她的目光飄向賀喧舟那，見對方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咬唇，在他身邊坐下，還不及賀喧舟問她怎麼過來了，黎笙小聲道：“外公他剛剛問我和你什麼關係。”
什麼？！
賀喧舟陡然瞪大眼睛，他眉心微跳，等著黎笙的下文。
黎笙迅速的看他一眼，又低頭哦了聲，“我和外公說你是我男、男朋友。”
“外公，不對，張爺爺是什麼反應？”賀喧舟忍不住問道。
黎笙動了動唇，默了一秒，告訴他實話。
“他說他要打斷你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