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敏拜訪完蔡氏,又和法正馬不停蹄地拜訪了蒯氏、龐氏以及劉闔、劉先、劉匊、傅巽、韓嵩甚至是宋忠、綦毋闓等人,哪怕有些人與黃元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的,也儘量與之交好。

江湖從來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黃元若想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並不困難,可想在這亂世洪流中立得住腳,還要有所成就,就必須團結大部分人。

成大事者,誰沒給人當過孫子。

對於黃元重回荊州,各家哪怕心裡有盤算,但表面上還是表示歡迎的。來敏也充分表明了黃元的態度,不會打破現有局勢,也不會跟眾人爭奪利益。

這個態度倒是讓大多數人滿意。

黃琬雖死,影響力還在。在黃元不會危害他們利益的情況下,大家其實還是願意賣黃琬一個好的。

而且來敏還化身說書小達人,一遍又一遍地宣揚著黃元的光輝事蹟,以致短短几日,黃元便在襄陽城中家喻戶曉,人人皆知大孝子黃元,千里要回父首,又孤身誅殺了殺父仇人的父親、兒子。

甚至有人已經將黃元和名揚天下的大孝子們並列。

這樣的人物,大家對與其交惡也心有顧忌,因此局勢向著對黃元有利的方向發展,此事漸成。

法正忙裡偷閒,遂帶著黃豁前往魚梁洲拜訪龐德公。

二人乘車而行,黃豁便問道:“法先生,這些日子,我有個疑問,卻始終不解,希望向先生求教。”

“豁子且言。”

“舅祖之前明明反對你的策略,甚至和你吵得不可開交。可是為什麼到了襄陽,執行起之前的策略來,卻是一絲不苟,沒有絲毫的陽奉陰違。”

法正聽後,忍不住笑道:“你這舅祖,太聰明瞭。他雖然討厭我,但是知道什麼是對的,知道做什麼對你兄長最有利,否則你以為你兄長為何派他前來。”

“那舅祖知道法先生是對的,為何還要反對?”

“來公若是不反對,別人如何知道他的心思呢?”

黃豁似懂非懂,而法正看到黃豁一副求知的模樣,便將此事細細掰開,給他說明白,直到黃豁恍然大悟。

法正很喜歡黃豁,覺得他心性不亞於其兄,因此便樂得給黃豁解釋。

二人一邊聊著,一邊前進,到了江邊,又換乘坐船,很快到了魚梁洲。魚梁洲在襄陽城東南漢江之中,乃是一處形勝之地。

到了附近,二人也不知龐德公傢俱體位置,正巧路遇一耕地老農,便向其詢問。這老農也很客氣,竟然領著法正二人到了一處宅院。二人這才得知,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農竟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龐德公。

黃豁見狀,立刻跪下給龐德公磕頭。

龐德公看著外甥,又想起死在益州,多年未見的妹妹,也是不由得流下眼淚。

之後龐德公便喚出家人,招待法正二人。

法正看著龐德公家窮困的模樣,也沒想到黃元這個舅舅是這般處境,擔心起事有不成,於是忍不住說道:“龐公,我聽聞丈夫處世,當帶金佩紫,封妻廕子,安有屈洪流之量,而執老農之事?”

龐德公笑道:“孝直只知道走小路快,卻是忘了,走小路容易迷路。昔日伯成耦耕,不慕諸侯之榮;原憲桑樞,不易有官之宅。何為與眾不同?難道是坐則華屋,行則肥馬,侍女數十。在我看來,此等俗物,不過是讓許(許由)、父(巢父)慷慨,夷(伯夷)、齊(叔齊)長嘆。雖有竊秦之爵,千駟之富,亦不足貴也!”

對於龐德公的話,法正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但是不影響他拍龐德公的馬屁,龐德公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但並不點破。

法正、黃豁二人在龐德公家中吃了一頓午飯,要準備離開,法正這才說明了來意。

“龐公,我家明公沒法親自來拜見你,卻是託我給你帶一份東西。”

“何物?”

“龐公可知當年鬼谷子問徒的難題,這道題目,我家明公答出來了,託我將答案帶給你。”

法正說著,從懷中拿出黃元給他的信,遞給龐德公。

龐德公有些吃驚道:“此題為千古之謎,因為缺失重要內容,無人能解,元子真的將其解出。”

“龐公若是不信,一觀便知。”

龐德公接過信來,細細觀之許久,方才吐出一口氣來,長嘆道:“元子之巧思,真是令人歎服。”

法正笑道:“此等題目,千古以來,無人可答,當是千古第一難題,而能答出此題者,便是千古第一智者,不知龐公以為然否?”

龐德公這才明白黃元為什麼給他這道題的答案,但他並未反駁。這是自已的親外甥向自已的請求,沒了孃的孩子,他幫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

龐德公其實並不像蔡瑁、蒯越、龐季這些人一般,完全拘泥於家族利益。在他看來,荊州士子才是荊州各族根基,荊州人才興則荊州興,一味地為了自家利益而排斥新崛起計程車子,乃是本末倒置。

歷史上的諸葛亮也是在龐德公和司馬徽二人的幫助下,從一個外來的窮小子成為荊州世家的領頭羊,連諸葛亮的外號“臥龍”都是龐德公給起的。

於是龐德公將之收好,對法正說道:“老夫知矣,請轉告元子,且放心。”

法正見狀,又拜了一拜,這才和黃豁離開。

回去的路上,黃豁便問道:“法先生,你以為此事能成嗎?”

“或許可以吧!”

龐德公的形象和法正心中的大德隱士差距甚大,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

而龐德公在法正離開之後,分別去拜訪了司馬徽和黃承彥等老友,見到他們,便拿出鬼谷子問徒的難題詢問他們,談笑之間,甚至戲言,此為天下第一難題,非真正的智者不得解。

雖然只是幾個老友之間的談資,可幾人名頭著實太響,因此這個問題很快傳遍襄陽,好事者更是揚言,誰能答出此題,誰便是“孫臏再世”。

一道從前被認為題幹缺失的數學題,就這樣被炒了起來,甚至成為了“智者”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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