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驍抹了一把長髮上的鮮血，在自已的臉上畫出一片花紋，流進嘴角的鮮血讓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那樣子，像極了地獄中跑出來的修羅。
張霸天忍不住打了個顫，他殘暴，很殘暴，視人命如草芥，二十多年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罪惡，可面對齊驍那近乎病態的樣子，讓他的心一下揪了起來，狂人，發狂的人！
“來吧！”齊驍手中劍指了指他。
“找死！”張霸天自腰間抽出一把開山刀，怒吼一聲，直奔齊驍而去。
“鏗！”
一式立劈華山，大開大合，齊驍絲毫沒有躲避，單手持劍一擋，刀劍撞擊下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不錯，再來！”齊驍狂笑。
張霸天心頭憋著一股火，這麼多年，何曾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囂張過，對方那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他惱火，那是在踐踏他的尊嚴，本身應該掌控一切的他，怎能嚥下這口氣。
“唰唰唰！”張霸天單刀飛舞，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在齊驍身上留下三條血痕，折磨，只有給他求死不能的痛苦，才能洗刷張霸天內心的怒火。
可齊驍依舊在笑，他甚至放下了手中劍，以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張霸天，那樣子就像在說：你不行，真不行，就算老子站在這裡讓你砍，你也是個廢物。
“啊！”張霸天仰天長嘯，雙手掄刀，飛身躍起而下，呼嘯的刀鋒散發出陣陣寒意，連齊驍額前染血的長髮都被吹了起來。
面對這樣一刀，齊驍只是輕輕側了側身，鋼刀擦過他的耳鬢，噗的一聲砍中其肩頭。
張霸天大喜，如此猛力的一刀，齊驍這半邊身子是保不住了。
可他忽然愣住了，鋼刀只是劃開了齊驍的皮肉，接觸到他的肩骨時，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啊！”張霸天用力下壓，但那削鐵如泥的寶刀愣是斬不斷齊驍的肩骨，而對方那鄙夷的眼神又一次瞥了過來。
“給我去死！”張霸天突然棄刀，自後腰處拔出一把手槍，對著齊驍的腦袋就是一槍，他明白，自已今天遇上了怪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砰！”槍聲響過，卻沒有鮮血濺起，在那不到一米的距離中，齊驍竟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射來的子彈！
張霸天徹底愣住，他的槍口還在冒著煙，整個人卻已經被汗水溼透，這……還是人嗎？
“槍？”
齊驍冷笑，吐掉那顆子彈，抓住張霸天握槍的手，用力一扯。
“啊！”張霸天慘叫，他的整條胳膊竟然都被齊驍拽了下來，斷開的骨頭碴子連線著一塊皮肉，不斷從中噴出鮮紅的血。
“還以為你有多少斤兩，不過如此。”齊驍懶得再廢話，橫劍一斬，張霸天的喉管被割裂，踉蹌著後退倒在了地上。
“我說過吧，這聲音，才是最美妙的，你會喜歡。”
張霸天僅剩的一隻手捂住咽喉，雙眼死魚一般凸出，但也僅此而已了，一陣風吹過，帶走了他僅剩的一點呼吸。
“雜碎。”齊驍啐了一口，看都沒再看一眼，回身來到了齊雪身旁。
齊雪嚇得有點傻，雖然她已經猜到了齊驍的身份，但真切面對這一切時，她還是接受不了。
“殺孽太重，自當吞惡果。”
齊驍笑了笑，“他們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死了又能掀起什麼風浪，有些事，不止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齊雪不懂他的意思，她想問一問，可齊驍卻擺手打斷了她，“我看也不用回去請假了，我們直接回家吧。”
說罷齊驍徑直轉身，向不遠處的一條山泉邊而去，脫掉黑色的勁裝，他在水邊沖洗著臉上的血，一陣氤氳的紅光卻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
齊雪定睛看去，齊驍的後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紋身，像是一扇門，畫著猙獰的兩張鬼臉，那紅光便是它發出的，但很快那紋身便消失了，齊驍也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你真的……是齊驍麼？”齊雪來到他身後，聲音有些顫抖。
齊驍點點頭，“如果我不是齊驍，你什麼都看不見。”
齊雪咬著嘴唇，感覺得到，齊驍跟以前一樣，發自心底的在保護她，可這種殘暴，讓她很難接受。
“生存的道理，就是弱肉強食，亙古不變，你想想，如果我沒回來，現在的你會變成什麼模樣，那些想吃掉你的人，連骨頭都不會吐出一口。”
齊雪心絃一緊，她明白，她都想得通，雖然不想承認，但惡人更有惡人磨的道理，確實對。
清晨的風，略寒，但撲面而來的盡是思念。
齊驍忍不住紅了眼眶，十二年了，他終於回來了，雖然這其中攜著天大的因果，但能見到自已的雙親，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值了。
比起十二年前，這故土顯得更加破敗了，煙囪裡冒出的青煙卻依舊那麼熟悉。
“媽……”看著推開門來拾柴的老婦人，齊驍再也控制不住自已，一聲呼喚，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你是……”老婦瞪大了眼睛，手裡拿著的一捆木柴直接掉在地上，渾濁的淚自渾濁的老眼中滾落，那一瞬間，她的眼睛竟變得清澈無比。
“媽！”齊驍跑過去，撲通一聲跪在老婦身前，張開雙臂抱住她，淚水像斷線的珠子般流下。
何其狂放，何其豪放，任你舉世無雙，在父母面前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毛孩子。
“兒子，我的好兒子，你終於回來了，媽就知道你還活著，媽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齊雪別過頭，忍不住抹著眼淚，但卻是幸福的淚，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快進屋，好兒子，好閨女，快進來。”老婦人擦乾臉上的淚，拉著齊驍齊雪趕忙進了屋。
“我爸呢？”
“唉，他在鎮上找了個夜班的工作，得八點多能回來吧，先不等他，媽去給你們兩個做飯吃。”
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齊驍心底五味雜陳，這善良的人，一輩子沒有享過什麼福，終日在奔波勞累中度過，再加上他的失蹤，使得五十幾歲的母親看起來已有古稀之年，好在他回來了，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