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回憶
“弟弟。”
男人看著年輕人，眼中有淚光閃爍。
“理智的力量很強大，我現在可能體會不到哥哥的心情，或許也不在意。”
剔骨刀回到年輕人手裡，揮舞幾下後笑了“不愧是絕對理智下的產物，果然完美。”
“你真的要和我動手嗎？”
男人後退幾步，閉上眼睛。
“哥哥，你知道我是一個公安警察，為什麼還要蠱惑我去殺了管理員、管事通和鄰居，要不是絕對理智讓我始終保持清醒，只怕我現在就成了一頭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年輕人握緊了刀，手抓住墟的羽毛。
“他們都是兇手，是害了我們一家的兇手！”
男人的聲音中滿滿都是怨恨。
“幻象，重啟，疊加，照片牆。”年輕人走到男人跟前，“你還要我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你發現了？”
“剛開始我也沒有發現，直到他發現你們的動作同步了，我們才想通其中關竅。”
“爸爸是你，媽媽是你，”略停頓了一下，沉沉一嘆“姐姐也是你。”
“【規則十四，這個家沒有哥哥，只有姐姐和弟弟。】
哥哥你是想再度重啟這個世界，然後抹去自已的存在，再杜撰一個人物是不是？”
年輕人首先發動攻擊，男人緊跟著不斷隨著攻勢後退防禦。
“三次重啟耗費的能量難以想象，幾乎是你不能承受，一些細節某些幻象已經無法維持和復原，那些出現重影和扭曲的照片、空空如也的主臥、還有主臥外面的空白、你們的同步等等都是能量無法維繫的證明……你還要自傷到什麼時候！”
男人神色一厲，反擊回去“你不懂！”
“是，我比你小，我是你弟弟，懂得沒有你多。”年輕人擋住刺向自已肩頭的骨匕“可我知道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兄弟，是十幾年相扶相持不離不棄的親兄弟，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懂。”
“哥哥，我知道你一次次重啟是想將那些怪物消滅，讓我們不用面對自已早已死亡的事實，可那是你恐懼的產物，不論重啟多少次都不會消失的。”
“一定可以做得到，我必須能做得到，弟弟，只要我再殺了他就行，我要殺了他，再重啟就好。”
“再重啟後就是姐姐和弟弟，我不想要，我會阻止你再自傷！”
年輕人揮刀掃向男人的脖子，男人略側身躲開。
“我想要你活！”
男人吼出這句話“我想要你活！”
年輕人愣了一下，被男人趁機踹翻在地。
“只要再重啟兩次，你就可以活，祂是天道是神明，有無限神力，只要我成功重啟五次祂就答應可以復活你。”
“你的能量來源是神明？”
年輕人露出震驚的神色，有些恍然大悟“我的能量來源是這個怪談宇宙，根本無法與神明的能源抗衡。”
“知道了就把他放出來，讓我殺了他。”
“你有神明的能量又如何，這裡是規則怪談宇宙，祂的能量再厲害也會受到限制。”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哥哥，你一次次重啟，每次都同祂交換了什麼？
靈魂？
回憶？
感情？
哥哥，下一次重啟你是不是就會消失？
所以才是姐姐和弟弟。
再下一次呢？
就會變成弟弟一人。
一步一步抹去自已的存在，哥哥，你這是在飲鴆止渴！祂給你的不是能量，而是毒藥！”
年輕人翻身而起，揮刀的力量更加凌戾，他絕對要阻止哥哥消失這樣的事，那是他最愛的哥哥啊！
“只要能復活你，我什麼都不管！”
男人抵擋著年輕人的刀，固執極了。
“你如何能保證你消失後祂會復活我？
你又如何保證復活的那具軀體裡的靈魂是我？
就算我真的復活，又要承受你消失的痛苦，哥哥你經歷過的也要我再經歷一遍嗎？”
“不會的不會的，你會被抹去記憶重新……記憶……”
男人說不下去了。
“記憶是一個人存在的象徵，被抹去記憶的靈魂還是原本的靈魂嗎？哥哥，你也察覺到不對勁了是不是。”
“可祂是神明，是……呃……”
男人的肩被剔骨刀刺穿，刀尖插入地面，將他釘在地上。
“哥哥，我們有好久好久沒有說過話了。”
年輕人坐下來，看著眼前純白的世界，伸手將自已的記憶顯影出來：
一家四口在家中，媽媽在看言情劇，跟著裡面生離死別的男女主一起哭，爸爸在廚房做飯，時不時走出來問哪樣菜要什麼口味兒，順便給媽媽一份果盤，得到了愛的親親，哥哥很小心地扶著弟弟繞過搭建好的積木城堡，撲倒媽媽懷裡討摸摸頭。
偶爾出去露營，媽媽在水裡玩瘋了，捉魚摸石找寶藏，他們兩兄弟圍著媽媽抓到的魚哇哇驚喜不停，哥哥的手還不小心被螃蟹夾了，爸爸猶如操心的大家長，給媽媽準備網兜魚桶防水鞋，抱弟弟離水灘遠一點，又安慰被螃蟹夾到嗚嗚哭的哥哥。
這是他們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
後來，是爸爸的葬禮。
當時的兩個小孩子還不太明白死亡的根本意義是什麼？只知道爸爸像個魔法師，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小小的黑色盒子裡是爸爸留下的魔法藥粉。
來悼唁的人很少很少，在進門後解下自已身上一重又一重的偽裝，暴露自已的身形長相。
他們都很沉默，只是對媽媽說一句節哀，並摸摸兩兄弟的頭，臉上溼漉漉的。
……
沒有了爸爸，媽媽好像也沒變什麼，依舊對著言情劇流眼淚，依舊不會做飯，依舊遇到好玩的瘋玩。
可是也變了，她好像變得更加強大。
……
血紅是兩個孩子眼裡的主色。
有玻璃碎片砸向哥哥時，弟弟用小小身軀把已經嚇懵的哥哥護在懷裡，一道傷口出現在後背，從左肩肩胛到腰部右側。
一直保護他們的媽媽滿頭滿身都是血……
……
一片黑白的世界，媽媽在照片裡笑得開心。
兩兄弟穿著黑色喪服，胸前帶著白花，滿眼都是統一制服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多少人。
弟弟個子小，需要抬頭才能看到制服上那和媽媽一樣的徽章。
哥哥壓著頭向每個來悼唁的人鞠躬。
弟弟才六歲，不懂為什麼每位叔叔阿姨都在哭，他只知道拿出自已喜歡的糖送給每位叔叔阿姨。
媽媽說過，糖很甜，有很多大人和小孩都喜歡。
他也很喜歡，只要有糖，他天天都開心。
是不是吃顆糖，叔叔阿姨也都會開心了？
……
哥哥變得很忙很忙，弟弟不知道哥哥在忙什麼，但也不妨礙他想幫哥哥的心。
有時候會添亂，有時候會闖禍……
他也會沮喪，覺得自已幫不到哥哥。
哥哥從來沒有生氣過，一直一直在照顧他保護他……
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哥哥。
他也要像哥哥一樣，去照顧去保護很多很多人。
……
兩兄弟持續冷戰了三天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吵過架，可都是不到五分鐘……也許一分鐘就又和好了，歡歡喜喜窩在一起吃好吃的，玩電子遊戲。
這樣持續冷戰三天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絕對可以記錄成世界第一不可思議事件。
那些一直來他們家給他們帶好吃的飯菜的叔叔阿姨伯伯奶奶也都覺得很奇怪。
持續冷戰是因為一封錄取通知書——公安大學。
他從小就很聽哥哥的話，很開心做哥哥的小尾巴，他長大後要走的路哥哥也都替他安排的很好很好，只要他依照哥哥安排的路走下去，一定是一個幸福安逸的人生。
可是，他第一次堅決違背了哥哥給他安排的路，放棄了哥哥給他報考的大學，選擇了同爸爸媽媽一樣的公安大學。
哥哥很反對，他也很堅決。
就開始了持續冷戰。
不過，最後哥哥還是對他妥協了。
他最有辦法讓哥哥對他心軟了。
他只是在哥哥臥室門口一遍又一遍的宣讀公安警察入警誓詞:
我宣誓：我志願成為一名警察。我保證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忠於法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守紀律，保守秘密；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怕犧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我願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為實現自已的誓言而努力奮鬥。
……
嗚——
傷口真疼真疼啊！
好想好想打一支杜冷丁，可是為了得到漂亮小護士的誇讚，他！能！忍！
啊……
哥哥來了，很溫柔細緻地照顧他一切生活起居。
然後，他哭了，撲倒哥哥懷裡訴說自已的委屈。
醫院的飯菜不放辣椒，漂亮小護士不誇他，隔壁病房大爺吃的雞湯好香好香……
哥哥只是摸摸他光溜溜的頭，又拍了拍。
手法像拍西瓜一樣。
嗯，哥哥絕對是故意的。
……
家裡真舒服，想吃什麼玩什麼看什麼都有哥哥準備，他要慢一點好，還有要抽時間給哥哥找老婆。
樓下小區裡就有很多漂亮小姑娘，他可以一邊復健一邊給哥哥相看，等哥哥有了嫂子後，就有兩個人一起照顧他了。
糟糕，他的小心機被發現了。
哥哥嚴令他不許出門拐噠人家小姑娘。
……
哇，哥哥真厲害，見義勇為欸！
他都沒有過，好羨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