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久恩離開德欽的前一天,劇組要拍攝一場需要調動大量原住民一起參與的戲。

她開始做製片後,總結了很多個人的體會。其中一條就是:拍電影和其它工作也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參與人數多了,工作體量就會大,那麼幹起來就複雜。像這樣的一場戲,劇組方方面面的工作人員都要調動起來。製片助理們要和當地居民管理委員會去提前溝通,組織原住民們走動線彩排;攝影師們要提前踩點,對比不同時刻的光影;而辛飲呢,不僅要帶著導演助理們一起畫分鏡,還要負責把所有分工下的工作指導好。

一個好的導演,不單單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還得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專案經理。

向久恩當然不能錯過這場戲的現場排程,從劇組食堂大棚裡出來,她匆匆忙忙地追著工作人員的腳步往片場趕去。

片場的工作人員正按照辛飲的計劃進行開拍前最後的檢查,他坐在監視器前神色淡定地觀察著一切。向久恩氣喘吁吁又輕手輕腳地跑進棚內,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在辛飲背後坐了下來。沒一會兒功夫,對講機傳來攝影師在場外的資訊:“光正好,導兒。”

這是一部講少數民族男青年與自然的文藝片,鏡頭語言比臺詞語言還要重要。監視器的小螢幕裡連線著攝影師的鏡頭,冬日的太陽剛好升到一個完美的高度,陽光落在雪山的尖尖上勾出神聖的金邊,落在山間民居的屋頂上照得積雪晶瑩剔透,再落到村裡上坡路上的原住民頭頂、臉頰……鏡頭拍攝出雪山山腰村莊的一派祥和。

向久恩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裡的一切,大氣也不敢出。直到——原本應該在鏡頭裡嬉笑打鬧的小男孩們忽然不按套路出牌,從假把式的打鬧變成了上頭的真拳腳。

“卡!”辛飲緊急叫停。棚內看著監視器的人都忍不住走出去焦急地喊著:“哎!怎麼真打起來了!”

向久恩當然是衝在最前頭的那個人,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群像混亂的中心,還不忘拉著劇組的方言翻譯:“問問啊!怎麼就打起來了。”

山裡頭長大的小男孩就像一匹匹小狼崽子,鬥急眼了哪裡是旁邊的人一兩句話能喝住的?再加上旁邊還有稍大一點的孩子看戲拱火,小狼崽子們就更停不下來了。

她不是沒有目睹過孩子們打架鬥毆,支教時遇到比這還嚴重的情況也是有的。可正因為經歷過孩子們因為下手沒輕重而釀成惡果的過往,向久恩現在現在就更慌了。見翻譯和旁邊的人都不敢出手,情急之下,她大喝一聲,閉著眼,衝進漩渦中心去,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來阻隔拳打腳踢的兩邊。

辛飲皺著眉拿著對講機大聲喊:“把小象給我拉出來!幹嘛呢這是。半大小子下手最沒有輕重了,哪裡是她能攔的住的。”

可還是晚了一步,打架的兩波男孩是被拉開了,向久恩被踹了一腳,重心不穩,一個趔趄便坐在了地上。

屁墩兒的疼都是次要的,反而是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

“……你們倒是拉我一下啊。”她抬起頭來,額頭上已經沾滿了豆大的汗珠,“起不來了。”

方才還恨不得嗑瓜子看小男孩打架的村民們反而熱心圍過來了,其中一位蹲在她旁邊,替她把褲腳捲了上去,又把襪頸捲了下來,對著明顯紅腫的腳踝叨叨不休。

翻譯這時候也過來了,跟同聲傳譯似地一句不落:“大媽說你這可能是傷到骨頭了,得趕緊去找醫生啊。”

向久恩一邊忍著劇痛,一邊觀察著陽光變化的角度,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還不趕緊把我拖走,別耽誤今天上午的光!”

回京的航班起飛之前,向久恩仍然不放心地在電話裡追問片場助理,再三確認當地管事的人有沒有對電影劇組有情緒上的不滿,今天上午的拍攝又順不順利。

片場助理再三撫慰:“真的順利,小象主任,他們說了,孩子們打架太尋常了,還讓我們別放在心上。今天上午的拍攝都在有序進行。”又反過來擔心她,“到了北京有人過來接你嗎?”

向久恩有片刻的愣神,隨即糊弄道:“你就別擔心我這邊了,回北京那就是回家了,能沒人管我?”

今天是個工作日,叫哪個朋友來機場接她都不合適。趁著機長廣播傳遞稍有延誤的資訊,她硬著頭皮給家裡撥去了電話。聽筒裡一聲又一聲地嘟嘟嘟著,她的心臟也跟隨著一聲一聲地打鼓,直到聽筒裡的嘟聲被女聲替代。

家裡沒有人,向久恩又無奈又舒了一口氣,她自我安慰:“沒事,下了飛機叫個機場的特殊服務也不是不行嘛,出了機場能打車,到了小區門口還能叫物業的人幫忙。沒事沒事!”

同一時間,北京。

沈之航和邢天一剛結束和國內最大的網際網路公司傳媒部老大的午餐會,走著走著,邢天一看著手機螢幕停住了腳步。沈之航不得不也停下來等他:“有事?”

他倆原本計劃下午要一起去旁聽一個影視專案的路演會,從這家酒店過去,時間已經有些趕了。

“沒。”邢天一重新邁開了步子,“久恩今天回北京。”

“嗯。”沈之航應了一聲。

“辛飲給我發訊息,說她在片場摔跤,左腳受傷了。”講這句的時候,邢天一特意觀察了沈之航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的眉頭小幅度地皺了一下。

“這還麻煩了。”邢天一繼續唸叨,“我聽向章鴻說他爸媽都上海南去過冬了,家裡也沒人可以照顧她啊,我得叫司機去機場接一下她,你說呢?”

這下換沈之航頓住腳步了:“她幾點落地?”

邢天一笑得意味深長,話裡有話地問:“她沒跟你說她要回來呀?”

沈之航笑罵一句:“神經。”說罷又邁開大長腿繼續往電梯間去了。

邢天一小跑了兩步在後頭追:“我以為你倆都已經很熟了呢,畢竟,你都願意替章鴻出面了。”

沈之航在電梯門前站定,氣定神閒地反問:“不是你繞著彎子把人推到我面前來求助?”

“是我支的招。”邢天一答,“可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接啊。”

“我還是那句話。”沈之航語氣仍舊輕鬆,可說出來的話只怕是要讓向章鴻捶胸頓足,“你把向章鴻當兄弟沒問題,但你得想想,他值不值得你扶。”

電梯到了,他率先步入,轉過身來,直視著邢天一的眼睛:“以後別讓向久恩來當靶子了,小姑娘也不容易。”

邢天一顯然沒料到沈之航在這件事上要跟他打直球,在電梯外愣了愣。

“走不走啊,邢董。我們要遲到了啊。”不過一句話的時間,沈之航又收起了剛才情緒,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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