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獨屬於她的陰影

科萊特的手握在另一隻胳膊上，不知所措地望著那一張一合的大門，“他這是怎麼了？”她看向四周，無意間注意到了自已的手賬本。

科萊特抱著手賬本，追了出去。

剛跑出大門口，科萊特猶豫著：他真的走遠了嗎？沒有人在店裡很危險的，萬一東西丟了怎麼辦？但是看樣子艾德加的狀態很不好……

她匆忙地掃了一眼，發現了趴在欄杆上乾嘔的艾德加。

科萊特小跑過去，一手抱著手賬本，一手輕輕拍著艾德加的後背，“艾德加……你怎麼了？”

“離我遠點……”艾德加緩慢地挪到了路邊的長椅上，“我……我受不了你……本子上畫的東西……咳咳……”艾德加一邊擺手一邊捂著嘴咳嗽起來，不時地拭去眼角咳出來的眼淚。

“手賬本上的……東西？”科萊特翻開了自已的手賬本，快速地瀏覽了自已曾經寫過的東西，“這……這是誤會啊，我忘了告訴你了，我……”

“別……別說了……”艾德加扶著扶手，從長椅上艱難地站了起來，“我很不舒服，我要回家了……請你把鑰匙給我……”

科萊特從衣兜裡摸出鑰匙，“艾德加，你聽我說……”

艾德加接過鑰匙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科萊特站在長椅旁邊，緊緊抱著自已的手賬本，心裡十分委屈。

艾德加一回到家就癱倒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額前，一隻手垂到地板上。他努力剋制著不去想那這血腥恐怖的東西，但是當那些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時，他心裡還是犯惡心。

沒吃早飯加上勞動，導致他十分疲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他睜開眼睛時，科萊特也回到家裡了，與其說是睡醒的，其實是被煙味嗆醒，這時那些圖片文字給他的衝擊已經緩過來些了。

一醒來他就看到科萊特坐在餐桌旁，桌子上擺著一大堆空啤酒罐，而她正坐在椅子上吸菸。

艾德加註意到科萊特的臉很紅，半睜著眼睛，很明顯是喝醉了。

“你怎麼回來了？”艾德加坐了起來，感覺好了些。

“呼——請假了，回家了。”科萊特把煙掐滅，放在桌子上，把剩下的一口啤酒喝乾淨。

“你……你怎麼又是抽菸又是喝酒的？”

科萊特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踉蹌地站了起來，脫下身上的短袖，穿著內衣，低著頭呆呆地站著。

艾德加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喂！你這是幹什麼！”

“有點……熱。”她搖搖晃晃地向艾德加走來，伸出一隻手，就像喪屍一樣。

“你別過來！把衣服穿好！”艾德加向遠離科萊特的沙發另一邊靠。

科萊特撲在艾德加剛剛坐的地方，雙膝跪在地上，把臉埋在沙發裡，“我……我有事……要說。”

“說說說。”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記不起之前的事情了……我只記得我……我曾經是個很壞的人，像比比他們一樣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蕩……直到有了這份工作……然後遇見你，我才……走向正軌的……”科萊特斷斷續續地念叨著，艾德加躲在一旁，不敢發聲。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看到那些東西……”說到這裡，艾德加註意到科萊特眼眶已經溼潤了，還在默默地流淚。

科萊特把身子撐起來，繼續說：“我……我是個壞女孩……我有很多壞習慣……我還做過很多壞事……”科萊特放聲哭了起來，眼裡不停地流著眼淚。

“不，別這麼說有些突兀了吧？”艾德加安慰著科萊特。

“那如果我殺過人呢！”科萊特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的話把艾德加嚇了一跳，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孩。

“我，我就蹲在在屍體旁邊……我很害怕，哭了很久很久，之後流出來的不再是眼淚了……而是流出血來……”她用顫抖的聲音說著，相比醉酒的瘋癲，現在更多的是哭了。

“之後……我，我因為被判定有精神病……所以判我無罪……但是我……”

艾德加見科萊特變得理智些了，就把她扶到沙發上，“你是怎麼得的病呢？或者說精神變得有問題……”

“我認識了……許多不好的人，他們給我些東西，說是能讓我擺脫煩惱……我畫的那支彩色的煙……其實是毒品……”科萊特又哭了起來。

“剛開始吸沒多久……我就被抓去強制戒毒了……那裡的生活……就像地獄一樣，在那裡待的久了……自然就瘋了……”科萊特捂著臉大哭，眼淚順著指間流下來，滴在大腿上。

艾德加聽到這些話相當震驚，這些事實給了艾德加巨大的衝擊，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科萊特握著艾德加的手，吸著鼻涕，“我之前一事無成……什麼都沒學會，倒是會抽菸、喝酒了……嚇到你了吧……”

“不，沒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個人？”

“就是他介紹給我……那種東西的，他看我有幾分姿色，就想……所以我就……我一個女孩，孤身一人……誰都想欺負一下吧，不過殺了他後，就沒人敢再欺負我了……”科萊特苦笑著，輕輕搖頭。

艾德加心裡五味雜陳，他不敢相信她有如此痛苦的經歷，他也不知道科萊特這些行為到底是對是錯，他害怕科萊特還會做出什麼怪異的舉動，但是他也沒地方去躲著她，這麼多天的相處，他也知道科萊特已經不會讓他離開了。

“我過得好慘好慘啊……給我的選擇……實在是太少了……”科萊特的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小，抽泣了幾聲，沒有了動靜。

她依偎在艾德加身上睡著了，臉還是紅紅的。

“好好休息吧……”艾德加輕輕地起身，把科萊特放在沙發上。他不知所措地坐在牆角，回想著科萊特的話，大腦裡一片混沌。

“真是個可憐的女孩……”這不禁讓艾德加聯想到了自已：也是早早的就一個人生活，獨來獨往，沒有什麼朋友，也過著相當爛的生活……

想到這裡，艾德加也十分鬱悶，他撿起桌子上科萊特沒抽完的煙，重新點燃，“這東西……真的能暫時忘記煩惱嗎……”他嘗試著吸了一口，卻被嗆得不行，於是又將它掐滅放回原處了。

他站起身來，默默地收拾著桌子上的啤酒罐，地板上的菸灰。夕陽灑在地板上，映著他正在忙碌的影子。兩個孤獨的、殘缺的靈魂就這樣默默陪伴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