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過年,秦鳶為秋笙尋了一支竹笛,是採用上好的紫竹製作的,花費了秦鳶不小功夫。

今年秦鳶排不上進宮表演的班,便和秋笙一同待在教坊司內慶祝。

“雖然說我們這過年就是忙點,也沒有家人,”秦鳶去外採購了包餃子的餡料和皮,在小廚房外忙活著,“但是有得吃頓餃子,也是不錯的。”說著,秦鳶就把一籠捏得精緻的柳葉餃子放進蒸籠。

做完事以後,秦鳶在灶臺上的灰布擦了擦手。

“你前些日子不是和我說想要學些別的樂器嘛?”秦鳶眼底噙著笑,對著秋笙說。

秋笙怕給秦鳶帶來麻煩,連連解釋道:“其實沒有樂器也行,有時候我可以和其他姐姐學學別的樂器,她們不用時我便借來學。”

“但自已沒有,始終是不方便。”秦鳶點點頭。

“我前些日子託人給你尋了一支好笛子來,當作新春禮物送你。”

秋笙聞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秦鳶。

“真的嗎?那太感謝姨姨了!”秋笙開心得快在原地要蹦起來。

“我去屋裡給你拿。”秦鳶也笑了,邁著輕盈的步子快步往自已一層的廂房走去,她青綠色的襦裙隨著步伐輕微地擺動。

不多時,她便拿了一個雕刻精美的盒子出來,木盒還散發著淡淡的檀香。

她開啟長木盒右側的定扣,從盒子裡拿出來一支暗紫色的竹笛,笛身纖長,有潤澤的光感。一隻長尾巴的華麗鳥雀被雕刻在笛身,顯得頗為古色古香。

“你拿起來看看,喜歡嗎?”秦鳶笑眯眯地看著秋笙。

秋笙大大的眼珠被紫竹笛填滿,雙手在淡黃色的長袍上擦了又擦,終於伸出白嫩的手端起這支笛子。

“嗯!我很喜歡!”秋笙欣喜地大聲說,拿著笛子看得目不轉睛。

秦鳶看到秋笙的樣子,忍俊不禁,用袖子捂著嘴巴笑盈盈地說:“那你以後可要好好練習,不要辜負這支笛子喲。”

“我會的!”

不多時,一盤香噴噴的餃子已經蒸好,秋笙將笛子收進木盒裡,懷揣著,還突出來一節。

秦鳶就這樣和秋笙過完了他降生後的第九個年。

年後,秋笙便全身心地投入在樂器當中了。

用李湘茹的話來說,秋笙就是天生的大樂師。

他不單在琵琶上展現出驚人的天賦,竹笛也吹奏得很好。

聽過他吹竹笛的樂師,都說他吹笛子的聲音像竹子自已發出來的,吹奏時看不見笛子,就好像人和笛子融為一體似的。閉上眼睛聽聲音,就能想象出來鳥雀在竹林間歡唱,清風拂來刮動葉片的場景。

秦鳶這下可掙足了面,見人就吹噓秋笙的本事。

才堪堪傳授了不到一年的琵琶技藝,李湘茹便不敢自稱為秋笙之師了,秋笙彈琵琶的見解有些竟然比她自小學到現在還深刻。

一天,秋笙打算去找李湘茹時剛好撞見她與一個男子說話,李湘茹毫不顧忌兩人男女之別,揪著男子的耳朵訓話。

秋笙識趣地躲開,直到男子走後,他才出來。

秋笙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隱瞞自已剛剛的見聞。

李湘茹見狀,嘆了口氣,緩緩道:“剛剛那位是我弟弟,叫李杓搖,和我是一個庶母生的。出生體弱,找人算了說六親緣淺,受不得福氣,得送去鄉下才能養好了,所以對外一直沒說他的事。”

“抄家一事本沒有他份的,他一直惦記著京中還有一個親生的姐姐,過了這麼些年才趕上來,打聽了好久才找到我。”

李湘茹看了秋笙一眼,說:“我弟弟今年十四,而我是在他十一那年被送進來。”說完,她低下了頭似乎在傷心著。

秋笙有些手足無措,惶惶地開口道:“既然令弟有心,也是一樁好事。日後你們姐弟在京中也好互相照應。”他稚嫩認真的臉顯得這段話格外有喜感。

李湘茹看著秋笙,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抬起頭來,才停下了啜泣。

“日後若你見了他,也可以稱呼他一聲搖哥兒,他與我通書信時便認得你。”

李湘茹又低下頭,小小聲地說,“若以後你離開教坊司了,或你真成大樂師了,還勞煩你照顧照顧他。”

“姐姐這是什麼話?我既然稱呼您一聲姐姐,那您的弟弟也是我的親人。”

秋笙忙慌忙亂地擺手,不好意思道。

李湘茹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了。

“對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麼問題嗎?”這時候她才想起來。

秋笙看出來湘茹狀態不好,便沒打算追問下去,“有一些技藝上的問題,也是不急的,明天上習堂再探討也成。姐姐您好好休息。”

“勞你費心了。”她欠了欠身子,禮貌回應後,便拉開房門進去了。

秋笙站在樓梯外,想了想,也往外走了。

自那之後,秋笙幾乎沒見過李湘茹的弟弟了,就連李湘茹也看見得少,白天的習堂都不常來,只有在比較重要的表演上才會出來。

秋笙只當她有自已的事情要忙,或者也是閉關起來修煉,也沒怎麼在意。

秦鳶叫秋笙下午有空去找她。

秋笙用過午飯後,便在秦鳶房門口等著了。

最近,關於天罰的訊息越來越多,國師預測說今年的天罰會提前降臨,打破以往每五十年降臨一次的先例。

現在距離上一次天罰降臨,已經過去了四十五年。

皇城裡,百姓們都人心惶惶,紛紛閉關起來修煉了,有點靈力傍身,總好過硬扛過天罰。

所以近期有關斂息練氣的著作也售出得更為廣泛,連秦鳶也弄來兩本。

當然,這些書大多隻是起些工具類輔助的作用,秦鳶尚在閨中時便已經或多或少的瞭解。

出嫁時,她便已經是煉氣五層的修為。

家裡雖然對她這門婚事有意見,但也迫於國師的壓力敢怒不敢言。

她家再怎麼說都是前朝留下的重臣,國師難不成真會為難一個小女子?

但是亂世紛爭,自已手裡有點籌碼總是好的。

雖然多年前的道人說秋笙毫無修煉的可能,但是萬一呢?萬一是道人判斷錯誤呢?

秦鳶此時心中仍存僥倖。

兩本黃樸樸的書被擺在秦鳶房裡的高桌子上,秋笙已經能墊著腳坐到椅子上,俯視著桌面了。

他的小手白皙纖長,在泛黃的書頁上翻動。

“姨姨,這些書有什麼用呀?”秋笙看不出什麼門道,有氣無力地說。

“幫助修煉的,據說只要修到煉氣就可以扛過去天罰了,你試試能不能看懂。”

秦鳶坐在床邊,低著頭仔細擺弄著手裡的針線,淺綠色的底布上隱約浮現出一隻鳥雀的影子。

秋笙左右地翻動著書頁,表情沮喪。

“這些東西,我看不出任何門道。”秋笙撓撓頭,無奈地說。

秦鳶瞥了秋笙一眼,看見他茫然的神情,心中頓時沉重了幾分。

她奪過書,粗略掃了一眼。

前邊幾頁講了最基本的納氣方法,從呼吸到入定,可以說是非常通俗易懂了。

這些內容,十幾年前秦鳶就看過了。

“怎麼會看不懂呢?這些都是要做的,你只是缺少實踐,多試試。”

秦鳶把書還給秋笙。

於是秋笙又接過書,聚精會神地嘗試起來,不過他緊皺的眉頭沒有一分鬆懈。

天色漸漸變暗,秋笙仍然一無所獲。

他求助地看了看秦鳶。

“哎呀,這些都是急不來的,你就帶回去看吧。”秦鳶也沒法,只能暫時妥協。

秦鳶牽起秋笙的手,往外走去。

“你要先感受天地間靈氣地流動,然後再調整呼氣,引氣入體。”

秦鳶在被教導的時候,很早就能感受到靈氣地流淌,難就難在引氣入體。

但是秋笙連感受到靈氣都做不到。

秦鳶在心中默默嘆口氣。

“天,好像暗得越來越早了?”秋笙像只小鵪鶉一樣跟在秦鳶身後,不假思索地說。

秦鳶點點頭,沒有在意。

“以後你用過午膳就來找我,先學了這個。”

“我為什麼要學這個呀?”秋笙眨巴著眼睛問。

秦鳶有些猶豫,握著秋笙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

她沉默了一會,思來想去,不知道要怎麼向他解釋。

“要保護自已,”秦鳶盯著秋笙的眼睛,認真地說。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也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哦。”

秋笙懵懂地點頭,應了一聲。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是個瘋子!不!我是神!

愛吃飯的尹雲

未封

枇澈

燕青回憶錄

武小十

人生記事本

老誠

夢裡繁花相遇

zi梓辰

酆都城篆

神鬼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