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房外候著的無數人,他們看著身著紅衣的嫻妃面無表情的從房內走出,整個人平靜的彷彿沒有任何的氣息,而跟著嫻妃的嬤嬤宮女們則趕緊的湊上前去,但是嫻妃沒有理睬任何人的關心,回覆任何的話語,她只是平靜的聽著身邊人在不停地說著什麼,但是任何的字眼都入不了她的耳,她只是在想自已還能怎麼辦?還要怎麼辦?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的世佳又要怎麼辦?!

“去如懿宮!”

嫻妃彷彿是下了某些決心,她抿嘴握了握拳,提步就往皇后所在的宮殿,率先走去。

皇后所居的宮殿,在皇宮中算是離舞房較近的一處。嫻妃沒有步行多久就走到了,從門外望去能看到宮殿的四周圍都種植著各種花卉,花朵競相開放著,香氣撲鼻。然而,嫻妃此刻卻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她的心中只充斥著憂慮和不安。

她踏入宮殿時,就立刻有小太監上前行禮並派人去通報了皇后。

林婉如還在思索著女兒的安置問題,倒是沒有想到嫻妃會這麼突然的前來,立即整理了自已的儀容,然後安排把人帶來了小殿,她看到走進來的嫻妃,一副愁容滿面的模樣,不禁也有些心煩,估摸著又是來和自已說離宮的事,幾個嬪妃裡面,也就嫻妃確實無法輕易離宮的,畢竟世佳殿下是離不了皇宮的。

“嫻妃,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林婉如雖然覺得自已很清楚嫻妃此行的目的,但是面上的關切還是要表達一下的。

嫻妃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地給皇后行了一個禮。

然後,她直接就跪了下來,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悲慼地說道:“皇后娘娘,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來求您了。”

林婉如見狀,心中不禁一嚇。這麼多年來,嫻妃從來沒有在自已面前有過如此謙卑之態,她仗著自已先入太子殿,又是第一個給陛下生下皇子的身份,一直以來對自已的態度都是趾高氣昂的,雖然明面上聽命於她這個皇后,但是背地裡所做之事皆是以她自已為尊的,今天這一跪,倒是超乎出了她的預想。

林婉如示意身邊的秦嬤嬤帶著宮女們先退下,然後上前拉起了嫻妃,讓她在殿內的位子上坐下,自已則是坐到了她身邊的位上,靜靜地說:“妹妹,你說,不用如此的,都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了,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幫你們爭取。”

嫻妃滿臉淚水的看著皇后,她連著呼了好幾口氣息,平緩了自已的情緒,然後就將她的擔憂和請求,詳細地一一說出來給皇后聽。

當嫻妃最後說出希望自已能夠幫助她,讓她能帶著世佳殿下一起離開皇宮的時候,林婉如整個人都震驚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嫻妃,一時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嫻妃看著皇后的樣子,她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請求。連陛下都已經明確表示了不能答應的態度,作為皇后的林婉如,又怎麼能輕易幫到自已呢。但是,她除了還能來求她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外,這個皇宮裡,她還能夠去求誰了呢。

“皇后,您從出生之日起,就被光環籠罩著,作為林家嫡女,無不是在榮耀中成長的,就算後來您的父親,突然暴斃,您還是能夠憑著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號令住族內的所有人。當您成為了皇后,更是成為家族的榮耀和支柱,國師萬事都會考慮於您,從不會讓您在高位給他謀求任何的方便。而我呢,一個大家裡二房的長女,即使花容月貌、舞藝超群,但是沒有嫡女的身世,就只能憑藉自已去爭取太子才人的位置,說著好聽是入了太子殿,但不過就是要了個妾的身份,只因為沒有嫡女的身份,只因為二房的出生。你可知道,我們這些雖然出生在大家,卻沒有家族支撐的女子,在宮中是如何卑賤飄零的,自已都如此了,還要想盡辦法的為自已二房的哥哥謀取出頭之路,我這一路走來從來就沒有過容易二字。”

嫻妃繼續一字一句的說著,“我們現在引以為傲的身份,無不是陛下的賜予,沒有這個皇族,我或者你,乃至後世子孫,都將會一無所有。我們享有了這份榮耀,是要承擔起同樣的責任的。但世佳不一樣,他的心智只會永遠的是個孩子,他不會因為這個姓氏和身份擁有更多的可能的,我只求能帶他一起出宮,能有個王爺的封號體面的出去當然是最好的,實在不行,悄悄地讓他跟我出去,我們在皇城裡隱姓埋名的生活著,我真的只求這個了。”

“嫻妃,你知道的,你求的這個是不可能的,陛下不會答應,誰都不會答應的。”

林婉如無奈的開了口,她知道嫻妃能夠來和自已提出這樣的請求,是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她如此要強的女子,是一個多麼在意身份的皇妃,如今竟然都願意說出帶著世佳殿下苟活於皇城的話,看來當真是有點破釜沉舟了。

“你我都生在大家,自我們嫁入太子殿,所見所聞都是滿目錦繡,可是,難道你真的從不知道,朝廷沉痾已久,兵權外落,四城現在皆開始蠢蠢欲動,當年何等權勢蓋天的金氏皇族,如今當真是風光不再了,但就算是如此了,皇子仍然是不可外落的啊,更何況,陛下目前為止還沒有立儲,世佳殿下如何能夠出宮呢,你這個想法是走不通的,又是何苦呢。”

林婉如只能勸慰嫻妃,想要她放棄這麼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皇后,如果換位一下,此時此刻,您不會像我一樣為了自已的孩兒努力一把嗎?或許,我們的命運是已經註定了,但是我們的孩子為何要坐以待斃呢?我只是想要為皇兒求個安穩的生存之路罷了,我相信,為了舞樂公主,您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的,讓她能夠遠離皇宮裡的這些危險的。”

嫻妃哭泣聲隱隱的更加加大了一些。

林婉如扶著座椅的手,微微的晃動了下,她的心中忽沉忽飄,望著眼前哭泣的女人,想著自已正在為女兒鋪設的出宮之路,突然共情之心全部湧了上來,是啊,金世佳,那個只有孩童思維的孩子,為什麼要把他困在這個明顯是窮途末路的皇宮內呢。

“你想要我為你做何事?我會盡力幫忙的,但此事確實太過困難了,你還是要做好無法達成的準備,早些開始安排宮內宮外的事,才是最根本的,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都會替你照顧好世佳殿下,保他周全。”

林婉如開口了。她要告訴嫻妃,無論如何她都會盡力幫助她,但是她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成功。

嫻妃感激地看向皇后,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然後開口說:“我剛剛在舞房給陛下獻上了當年的一段定情舞,陛下有追憶起曾經的美好,我記得皇后在封后大典上也有過一段驚豔四座的獻舞,當時陛下說過,未來無論何時,只要皇后再獻上此舞,任何請求他都會答應。臣妾求您,為了我們母子,獻舞!”

“你這是都打算好了呀!”

林婉如並沒有忘記曾經的那份聖恩,但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過這份恩賜。

“謝皇后娘娘!”

嫻妃又一次跪了下來,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她必須要把握住。

“那,走吧,我就隨你一同去吧。”

林婉如沒有在猶豫什麼,舞兒有著金皇的寵愛和包庇,她的離宮不會有太大的困難,金旭迦的離宮則是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變化的,那自已就幫嫻妃他們母子一把吧。

“臣妾替佳兒謝過皇后娘娘。”

嫻妃沒想到皇后最後的答應會如此的爽快,內心萬分感激,但行動上不敢耽擱片刻,她擔心陛下已經離開了舞房,再去請人就會徒添麻煩了。

林婉如跟著嫻妃走出瞭如懿宮,她們帶著兩人各自的侍從再一次往舞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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