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空閒了許久的籃球場上終於有了人影。

不是邵霜清,是一群中年人,挺著他們這個年紀專屬的啤酒肚,卻還能靈活的在籃球場上奔跑,像袋鼠,看上去有些滑稽。

今天好像沒有那麼餓,盤開新決定今晚不吃泡麵,一群中年人打籃球也沒什麼好看的,盤開新轉身打算回宿舍。

轉頭卻看到了,快一個星期沒見的邵霜清,盤開新一怔,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們好像也沒有熟悉到,見面一定要打招呼的地步。

於是盤開新決定還是回宿舍。

邵霜清沒給他這個機會,隔著老遠直接一個飛奔,胳膊搭在了盤開新的肩上,這力氣差點沒把盤開新原地撞飛。

盤開新扭頭抬眼看著邵霜清說:“這麼大力氣,換個人現在就應該在醫院見了。”

“不會,我收著勁呢。”邵霜清被盤開新說笑了,這麼搭著盤開新邊走邊說,這樣子就像他們是很久沒見了的老朋友一樣。

“我要回宿舍,你要去哪?”

“你回宿舍,我也回宿舍。”

盤開新站定,伸手把邵霜清搭在自己肩的手拿開就走。

“喂!誒誒...我是認真的。”

盤開新這才停下,開始打量這位,說:“離家出走了這是?”

“不算......”

邵霜清思考了下又說:“也算吧。”

盤開新也不問為什麼,不去外面開間房了,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把邵霜清帶進了宿舍。

“有點小,嫌擠的話就自己去開房。”盤開新開門的時候這樣和邵霜清說,頗有種醜話要說在前頭的感覺。

“不會。”邵霜清笑嘻嘻的,在盤開新開鎖的一瞬搶先推開了門。

這間宿舍就只有盤開新一個人住,裡面放了四張單人的上下鋪床,盤開新睡的是最裡面床頭靠著牆的那張下鋪。

在往裡走,就是挺長的一排水龍頭,看樣子平時洗漱,洗衣什麼都是在這。

旁邊就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洗手間了。廁所是蹲坑式的很乾淨。

盤開新床上的被子,一看就是新的,顏色不好看,花裡胡哨的,質量看上去也很一般,是那種送他都嫌棄的那種。

和盤開新完全不搭

“你這審美......”

盤開新順著邵霜清的眼神看過去,毫不在乎的說:“從家裡來這的時候匆忙,什麼都沒帶,看見超市有什麼就買什麼了。”

“哦。”

邵霜清聽他說到家裡,好像才想起要問他的名字一樣。

順勢說:“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呢,你家是哪裡的。”

盤開新收拾衣服準備去洗澡,說:“盤開新,盤纏的盤,薪資的新去掉草字頭,井頭鎮的”

“......”還真是字字離不開錢。

說完也不按套路問邵霜清叫什麼,拿著衣服就準備去洗澡了。

“我叫霜清,姓邵。”

盤開新關門的時候聽見邵霜清說。

等邵霜清也洗完澡,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了,夜裡涼,盤開新又沒有一套多餘的被褥。

兩個大小夥子睡在一張單人床上實在是有些擠得慌,只能兩人都側著睡。

邵霜清躺下的時候,盤開新已經閉上了眼睛,邵霜清識趣的去關了燈,側身躺下。

這麼面對面的躺著,好像盤開新撥出的暖氣,邵霜清都能感覺到,黑暗中房間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邵霜清越來越覺得彆扭,又不知道是哪裡彆扭,不安中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盤開新

盤開新倒是沒什麼,像是睡著了,邵霜清覺得自己,真的是鬼附了身。

恍惚間又覺得,今天盤開新有些不對。

於是他在這自覺彆扭的氣氛中開口問道:“開新,你是不是遇什麼事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盤開新,倒也沒那麼奇怪。

“嗯?”黑暗中盤開新好像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感覺你今天不太對。”

開了頭接下來就很自然了,那讓邵霜清彆扭的感覺也消退了些。

盤開新又想起了白天張茂鳴說話,下意識的萎了下身體,同在一床被子下面,邵霜清感覺到了。

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他聽見盤開新講:“你打過工嗎?”

盤開新的聲音很細,是不同於白天的聲音,沒有光的房間裡,他好像才能卸下防備用這樣脆弱的聲音講話。

邵霜清被這一問給問住了,回想自己十八年的人生中,“打工”在盤開新出現之前是不會聽到的詞。

“沒有吧。”邵霜清又聽見盤開新這樣說:“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大概是猜到了盤開新上班遇到了事

邵霜清翻身,不再背對著盤開新,說:“我沒打過工,”邵霜清睜眼看著盤開新,仍就是閉著眼睛的“還要慘一點,”邵霜清在斟酌用詞“更像是以前,被捏住了賣身契的人,想走也走不了。”

果然邵霜清說完,就看見盤開新睜開了眼睛。

細碎的光從窗簾透進來,落了在了盤開新的眸中。

四目相對時,沒有人說話,盤開新就藉著微光審視著邵霜清。

邵霜清盯著那雙眼睛,剛剛才壓下去的奇怪又彆扭的感覺,又開始在心裡某個地升起。

一會兒,盤開新似乎是覺得,邵霜清說的是真是假,對他來說根本就沒什麼所謂又慢慢的闔上了雙眼。

邵霜清沒有再為了壓下那感覺,翻身背對著盤開新。

見盤開新要睡了,自己也沒有著急著要睡覺,就這麼側躺著,莫名其妙的看了盤開新半宿。

早上七點,盤開新買了早餐,放在宿舍裡的小桌子上,準備開門去上班的時候,聽見邵霜清迷迷糊糊的說:“你起了?要去上班了嗎...”沒睡醒聲音還有些啞。

“嗯。”看他醒了,盤開新動作也大了些,說:“早餐在桌上,吃完自己走。”

也不知道邵霜清有沒有聽見盤開新說的話,稀裡糊塗的又睡了下去。

盤開新中午回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想著原本人早上就該走了,沒設防,開門被床上躺著的,那麼大一個人給嚇到了。

盤開新走到床邊上,看邵霜清睡的頭髮跟被炸過似的不成樣子,嘆了口氣也叫沒醒他,坐在床邊細聲的,把從食堂帶回來的飯給吃了。

廠裡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減掉排隊吃飯的時間,滿打滿算中午能休息的時間也湊不夠三十分鐘。

速度的扒拉完飯,去洗了個手,盤開新站在床邊又犯起了難,邵霜清那麼大一個人,在盤開新起床後直接佔領了整張床。

每天臨近十二點才下班,盤開新得趁中午休息一會。

他力氣不算小,把邵霜清硬是往裡推出了半張床的位置,盤開新終於躺下了,邵霜清被他這一套動作下來,給弄清醒了。

見盤開新背對著自己躺下,也不說話替盤開新掖了掖被子,又睡著了......

等他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睡在旁邊的盤開新也早就去上班了。

醒了也不賴床,利索的去給自己買了套洗漱用品,用完後順手把牙杯和盤開新的牙杯放在一起時,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弧度。

之後邵霜清回家了一趟,他家離這裡不算遠,自己開車的話,連一個小時都不用

邵霜清推開家門,蹲在門口看著,費力搖著尾巴顫顫巍巍朝自己小跑過來的窩窩。他抱起窩窩,順著窩窩的毛髮,這時候家裡的盧姨也發現他回來了。

笑著說:“霜清回來啦。”

邵霜清應了句問:“這周有帶窩窩去體檢嗎?”

盧姨收了笑,說:“帶了...醫生說窩窩慢性病多,急不得。”

回回都是這句話,邵霜清像是聽不膩一樣,次次回來都要問一遍。

“知道了。”

邵霜清就這樣來來回回的撫摸著窩窩的細毛,窩窩好像也懂他的心思,很努力的搖晃著自己的尾巴來回應他。

邵霜清是獨子,在這個計劃生育嚴抓的年代裡,基本上戶戶都是這樣。

父母生他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了,小時候一起出門,總是有人講是爺爺奶奶帶他出去玩。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禮貌的說:“不是爺爺奶奶,是爸爸媽媽。”

那會邵霜清還小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這麼說。

後來長大了些,沒人跟他說是為什麼他也知道原因。

再出門的時候聽見有人說,他就會憤怒,生氣的反駁回去:“不是!!”小小的孩子憋紅了臉站在哪裡,仰望著說話的那人,兇狠的吼:“不是!!不是爺爺!不是奶奶!”

他怒瞪著雙眼,那不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常見的眼神:“是爸爸媽媽!!!”

明明還那麼小,可是他怒吼的聲音在嘈雜的街上,從這頭傳到了路的那頭。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樣大的力氣。

起初爸爸媽媽還會安慰他,跟他講道理。後來次數多了,爸爸媽媽就不怎麼愛帶他去公共場合。

他們很忙,接他放學原本是盧姨的工作,但是爸媽一個月還是會留出幾天時間去接他。

可是後來因為這事,他又在學校大鬧了幾次,和同學鬧的很難看。

父母覺得是邵霜清覺得沒面子了,就再也沒有去接他放過學。

媽媽是這樣跟小時候的邵霜清講的:“小霜,媽媽和爸爸知道你怪我們,把你生的太晚了,那之後我們不去接你了好不好?”

媽媽輕輕撫摸著邵霜清的頭髮,極盡溫柔的說:“讓盧姨去,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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