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冬日嚴寒,周圍顯得格外寂靜。
帳內,熱水已經備好,只是程莞多日勞累,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劃傷、磕傷,外加初遇隊伍時,被傷的手臂上的那個刀傷。宴凌雲獨自等在屏風之外,聽著她不受控制的“嘶”聲,心下難忍。他脫掉外袍,大步跨進裡面,不容拒絕的口吻:“我來幫你吧。”
他的手指溫涼,剛一觸碰到她的肌膚,便立刻染上了一層粉紅。她輕聲說道:“侯爺,我自已來吧。”
宴凌雲卻不作聲,只輕輕的為她解開衣衫,手臂小腿雖佈滿傷痕,其他部分依然潔白如玉,膚如凝脂。程莞雙臂抱於胸前,輕聲道:“還是妾自已來吧。”
宴凌雲看著她楚楚可人的模樣,深吸了口氣,沒有堅持,故作鬆弛地說道:“我去跟羅永談談。”
程莞看著宴凌雲出去,這才輕輕邁入水中。熱水,刺激著每一處傷口,瞬間疼的她幾乎要尖叫出聲。可是,她知道,這裡是軍營,她得忍耐。傷口混合著泥漿,若再不清洗,怕會擴大成更大更麻煩的傷,思及此,她輕輕的擦洗著每一個傷處。
……
帳外,羅永將來時的遭遇一一向宴凌雲描述清楚,怕他誤會,他再三強調:“夫人此行一直是女扮男裝,從未被人識破,我們二人一路上也是風餐露宿,幾經生死。羅永無能,幾次都是靠著夫人的智慧,才勉強生還。”
宴凌雲點了點頭,其實,他從未懷疑過羅永和程莞有一絲絲的可能性,畢竟,一個是侯府,一個是平民,相差巨大。不過,聽他如此描述完,這一路來,應該無人識破程莞的侯府婦人的身份。
羅永行了個禮,“羅永明日便啟程回許縣,感謝侯爺此番搭救。”
宴凌雲抬手製止了他,“你既已透過會試,便不該回許縣了,就待在宴家軍吧。”
羅永似是沒有聽懂,“可是……”,他想說他不會打仗,話還沒出口,被宴凌雲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只見他開口道:“好好讀你的書。”
羅永似是明白了什麼,卻也無從求證,看著宴凌雲入了帳內,他才默默離開。
……
程莞已經洗漱完畢,身著一身寬大的男士裡衣,坐在床上,正在小心為自已的傷口擦拭草藥汁水。宴凌雲看到這幕,心下一軟,上前打橫抱起,柔弱無骨似的,他有些心疼,嗓音粗啞,“跟本侯說說,怎麼來這裡了?”
程莞斜斜靠在他的臂彎裡,攬著他的脖頸,輕聲說道,“侯爺不是知道了嗎?”
宴凌雲卻也不回答她,只看著程莞的胳膊,包裹的嚴嚴實實,關心地問道:“還疼嗎?”
程莞搖搖頭,“不疼了,這一路趕著驢車,磕磕碰碰不計其數的,這只是被刀劃傷了。”
宴凌雲斂起笑意,“待會兒,就讓張旭打他們五十軍棍。”
程莞立刻往他懷裡蹭了蹭,嬌聲道:“雲哥哥,不用了。他們也是,在其位,謀其事。”
宴凌雲托起她的小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他輕輕吻了一下,“你瘦了許多。”
程莞低眸含淚,吸了下鼻子,一臉凝重,“侯爺一定要趕緊去救人,老夫人和姜妹妹她們躲在城外某處,可是二少爺、宋姨娘他們都還在牢裡。”
宴凌雲點點頭,他知道,城外那個居所,是母親購置的閒產,平日裡是曾伺候母親至年老的秦媽媽住著,如今,卻能保全母親性命,也算是善有善報了!
聽著宴凌雲的話,程莞嘆了口氣。
“若是兒子早出生幾日,也能跟著祖母得一個平安之所。”
宴凌雲一驚,程莞看著他,眼神清明的點點頭,“侯爺,是個男孩,您的長子。”
然後又苦笑道:“我別無它法,讓春兒和小蝶帶著他投奔了月憐姐姐,我想,這樣總比在牢裡要強些。前些日子,我剛逃出來時,見了他,已經這麼大了。”
說著,雙手打算伸開,比劃一下,卻牽動了傷口,引得她“嘶”的一聲。
宴凌雲攬著她的腰肢的手,更緊了些。
輕聲說道,“辛苦你了。”
說著,托起她的腿窩,起身走向床榻,“我會小心些。”
程莞垂下眼睫,輕輕的“嗯”了一聲。
……
多日奔波,程莞這覺彷彿睡了多年,夢裡一直在緊張的趕路,初時,他們沿著官道一直走,走了許久,發現太慢了;後來,他們便開始走林中小徑,卻遇到了狼,她怕的不行,躲在羅永的身後,羅永本是一介書生,卻表現得十分英勇,他奮力趕著驢車,直接衝著狼的身體就上,或許是迫於驢車的速度,那狼嗷嗚一聲,竟連忙逃竄了!驢車速度太快,卻翻了個個!
“啊!”
程莞尖叫一聲,一身冷汗。
身旁的宴凌雲驟然驚醒,安慰道:“做噩夢了嗎?”
程莞往他身邊靠了靠,咕噥著:“不是,就是夢到來的路上,遇到了狼,還翻車了……”
宴凌雲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呢喃著,“不怕,不怕……”
程莞閉著眼睛,感受著宴凌雲的溫度,心中生了貪慾,她輕輕抬起手臂,蓋在他的腹部上,用了點力,讓自已的身體靠的更近一些。
她多希望他是自已一個人的,是她和孩子的……
可是,她也看到了,和他共乘一輛馬車的那個薩雅,多麼明媚靚麗!
想到此,她輕輕嘆了口氣,他註定不是她一個人的。
宴凌雲感受到她的起伏,側了個身,問道:“怎麼了嗎?”
程莞睜開眼睛望著他,想到母親說的話: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因此,她快速整理情緒,翻身趴在他的身上,撒嬌道:“這一年,好想雲哥哥啊!沒想到卻在這樣的地方終於找到了你,我可真辛苦,是不是?”
宴凌雲颳了下她那小巧秀麗的鼻樑,寵溺的笑:“是,我的莞兒聰明又智慧。”
“我們的兒子,一定會像雲哥哥一般威武,像我這般聰慧的。”
“對了。”她支起腦袋,“雲哥哥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宴凌雲想了想,“單字一個清吧。希望我們大俞能有河清海晏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