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行的路上,程莞一直倚靠著宴凌雲,嘴裡唸叨著:“宴清,宴清……”說著,仰起臉嬌聲道:“我好想我的清兒啊。”

宴凌雲攬過她,在她的頭頂輕輕吻了下,“莫急,最遲半個月,便可見到清兒。”

程莞掰著手指算了下,“不對啊,侯爺,我來的時候,驢車也才半個月啊。”

宴凌雲卻唇角微勾,不作回應。

程莞看了他半天,也沒有得出什麼答案。

其實,宴凌雲自接到老夫人的家信開始,他便做出了決定:真正的清君側!上次只是軟禁太子,如今,太子一派一而再再而三對宴府眾人痛下狠手,他不能再盲目善良了。

這一路上,之所以耽誤了這許久時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聯合各路諸侯、官員,與自已同一立場,來一場真正的清君側!

既然要接清兒,接回之後,只有一個地方是他的家,那就是皇宮!

程莞看著他劍眉微蹙,輕輕用手指觸碰他的眉心,想幫他舒展開來。

宴凌雲卻輕輕一笑,握著她的手,“莞兒,以後,咱們全家住在宮裡怎麼樣?”

“啊?”程莞一下子坐直身體,滿臉驚訝,仔細分辨了宴凌雲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

宴凌雲卻把扶著她的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前,是我優柔寡斷了,才有了宴府如今的牢獄之災、四散逃亡。以後,不會了。那位子,本就有父親一半的功勞!”

程莞聽的心驚肉跳,聲音微顫,“可是,新皇已經登基了。”

宴凌雲冷冷一笑,“是麼?弒父換來的皇位麼?他能坐得穩嗎?”

程莞緊緊的抓著他腰間的玉帶,指尖發白。

宴凌雲感受到她的緊張,安慰道:“莫怕。”

……

沉默了一會兒,程莞忽然想起來姚芷之事,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將所有事情跟宴凌雲述說了一遍,說完又嘆道:“只是,不知她如今在何處,那姚淮也不見了。”

宴凌雲眼眸發暗,他早就知道,姚丞相立場不穩,是自已不停的周旋,那老傢伙才能在上次救陛下之時沒有添亂!如今,趁太子短暫得勢,他又像牆頭草那般,偏向太子一方,絲毫不顧多年的翁婿情分。

宴家失勢,他只命其女兒從內開門算是小事,沒有直接讓姚淮在府內亂殺亂砍,想必他已覺得是仁至義盡了。想到莞兒獨領僕役智鬥姚淮,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嘆道:“多虧了你。”

“只是,此番回上都,本侯還得繼續同他周旋。”

程莞一聽,心下一沉,這意思是:姚芷還不能殺!她閉上眼睛,強忍著眼淚,不讓其溢位眼眶。

宴凌雲仿若誓言般,“你放心,你父母之仇,我不會忘的。”

程莞心中泛苦,卻也沒有辦法。她知道,在他心裡,國事永遠排在前面。

但何時是個頭呢?身為子女,明知仇人就在眼前,卻無可奈何!

程莞閉著眼睛,假意睡覺,不願宴凌雲發現自已的情緒。

……

隊伍不眠不休,連行了三日,離上都不足五十里了。

宴凌雲帶著程莞登高望遠,他指著遠處那團模糊的影子,“那裡,會是以後永遠的家!”

程莞身著一襲紗制紅裙,同宴凌雲一起站在小山之頂,儼然一對璧人。

打水回來的薩雅,遠遠望著,胸中有些氣悶,卻很快調整情緒,衝張旭喊道,“喂,侯爺不是說半個時辰便走嗎?”

張旭冷眼瞪她,“我姓張名旭,也可以叫我張副將。”

薩雅嘟嘟嘴,不搭理他。

張旭握了握手中的劍,情緒放鬆了些,心道:當初就不該救她,整日裡連個丫頭樣子都沒有!

宴凌雲攜著程莞下來後,吩咐張旭道:“先派五千人,在上都三十里外紮營!”

張旭得令退下。

宴凌雲望著遠方,心中思索了下,便又登上了馬車。

兩人略微沉默了下,宴凌雲先開口道:“你怕不怕?”

程莞一驚,“和侯爺在一起,不怕。”

宴凌雲哈哈一笑,“好!”

……

到了下一個繁華之地,宴凌雲派人買了琵琶、服裝、首飾等東西以後,看著程莞疑惑的表情,他才說出自已的打算:“上都不可硬攻,會有太多的無辜百姓遭殃,只能智取。宮內沒有認識你們的人,到時候,你與薩雅,一彈一跳,吸引新皇的注意,本侯假意獻上虎符,趁機刺殺!”

薩雅立刻鼓起掌來,“我喜歡。侯爺放心,薩雅不怕。”

看著薩雅故作輕鬆的樣子,程莞內心翻了無數個白眼,掉腦袋的事,你是不是傻?

不過,嘴上說道:“妾一定盡力做好。”轉身屈了膝,開口道:“這些日子,辛苦妹妹與我一同練習了。”

薩雅嘟了嘟嘴,宴凌雲皺了皺眉,斥道:“不可無理。”

薩雅立刻乖巧的笑了下,“是,姐姐。”

看著她黑絲如瀑,程莞笑道:“上都不如草原,需要挽髻,姐姐幫你?”薩雅撅了嘴,搖搖頭,“我不喜歡。”

程莞無奈的看了下宴凌雲,宴凌雲輕輕扶額,“罷了,莞兒,你琴藝過人,是否會一些邊塞之曲,正好配上她的異域舞蹈?”

程莞思索了下,輕扯唇角,“是,妾定當盡力。”看著薩雅立刻驕傲如只小母雞,程莞的粉拳在袖中握了又握,忍下了。

心中默唸:一切為了清兒,一切為了清兒!

……

行至營寨之時,宴凌雲便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每日商議如何派兵,內外呼應。程莞便開始每日帶著薩雅練習舞曲,無奈薩雅的配合度低之又低!

看著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程莞漫不經心道:“你不是想嫁給侯爺嗎?”

薩雅一驚,她其實一直在試圖激怒程莞,故意嘟嘴賣萌,想讓她失了風度。沒想到,她卻早已看穿。

看著薩雅的模樣,程莞淡淡的說道:“想嫁給侯爺,就得按侯爺的吩咐辦事,和我作對,你 有什麼好?”

薩雅開始咬牙切齒!

“侯爺的目的達不到,他就不開心,他不開心,你和我都不能開心!聽懂了嗎?”

薩雅幾乎要揮拳了。

“可以練了嗎?”程莞開始撥弄她那把還不太適應的新琵琶。

薩雅堅持了會兒,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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